庆乐殿中似乎还留存着宴会的欢愉气氛,红纱帐暖,空气中弥漫着暖香的味道。
卫玉筱目光一扫,便将大殿内的情形纳入眼中。
御阶之上,李尧慎面色阴沉,身旁站着禹诚,面色也是极其难看,盯着御阶之下跪着的五人,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感觉。
那五人,有三人都衣衫不整,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才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全都低垂着头颅,嘴里塞着棉布,看不见面容。还有两个内侍,面色惨白,瑟瑟发抖。而在这五人身边,还站着两个人,即为太子李拂弦和四皇子李归尘。
至于白柔所言的百官,除了丞相师崇朝,御史大夫周成世,以及大理寺少卿窦琢外,并未有其他人在场。
看见卫玉筱,李拂弦面色大变,镇定的眼中多了几分慌乱。
卫玉筱却只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改,朝李尧慎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
李尧慎面色微和,道:“怎么过来了?”
对待她的态度与对待这些人的态度真是天壤之别。
“儿臣做了个噩梦,心中担忧太子,便不由自主的来寻太子。”
卫玉筱说着就走到了李拂弦身边,又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五人,“只是不知道这是出了何事?”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尧慎却不曾计较。他似乎对于卫玉筱格外的宽容。
“一场闹剧罢了。”
李尧慎混不在意,但是看向跪着的五人神色却越发的冰冷。
“窦爱卿。”
“微臣在。”
窦琢侧身而出,恭敬道。
“今日之事便交由你查办。”
“微臣领旨。”
“丞相,周爱卿留下。”
“是。”
卫玉筱眸光一闪,她是赶上结束了吗?
而且,丞相的脸色格外难看,似乎……那三人中……
悄然之中,借着宽大的衣袖,李拂弦握住了卫玉筱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听皇帝继续道。
“老四,在事情未查清楚前,便好好待在府中,无诏不得出。”
“儿臣遵旨。”
李归尘脸色发黑,牙关都要咬碎了,但是又不得不遵从李尧慎的命令。
“太子。”
“儿臣在。”
“回京多日,想必你也修整够了。如今尚书令暂缺,你便暂代尚书令一职。事务繁多,明日就上任。”
尚书令,李尧慎为储君之时,便是尚书令。
“儿臣领旨。”
这一升一贬,实在是明显,李尧慎似乎现在才真正的开始展现他偏心的一面。比之从前他看重李归尘之时,让人更明显的意识到他是偏心一人的。
今晚是警告,也是对他最后的容忍。
当初都说他宠爱赵贵妃与四皇子,但是是实际上,他只是给了众人一个模棱两可的印象,李尧慎从来没有这样肯定的支持过他们。
到底是真偏心还是假宠爱,圣心所属,一目了然。
“时辰很晚了,与太子妃回去吧。”
说完,他蹙了蹙眉,神情有些疲惫。
灯火之中,李拂弦似乎看见了他发间的几根白发。
他已经不再年轻。
“是,儿臣告退。”
李拂弦心中微怔,愣了一下,才道。随即就牵着卫玉筱的手,离开了大殿。连多余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紧随其后,李归尘也黑着脸从大殿中出来了。
“站住!”
“四哥还有何指教?”
李拂弦握住卫玉筱的手紧了紧,回身看着李归尘,眼神平和。
“呵,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太子如此深藏不露,真是小看你了。”
李归尘冷笑一声,讽刺道。
“不敢当。”
李拂弦面色不改,道:“孤不过是军中莽汉,哪里比得上四哥心思细腻。”
“今日是你运气好,下一次,就不知道你是否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归尘是自信的,甚至是自负的。他与李拂弦的竞争,如今是摆在了明面上,这倒不是放狠话,而是正式宣战。也是从这一次,他才将李拂弦看成了与他平等的竞争对手。
即使李拂弦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又如何,仅仅是储君而已,就是已经登基,也有改朝换代的一日。
“哦,那就拭目以待吧。”
李拂弦何尝不知这是李归尘正式宣战,李归尘要做什么,他接着就是。而且,李归尘所做所为,一笔一笔,他都记着呢。
“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哼。”
李归尘不以为意,冷笑两声,转身离开了此地,消失在宫墙后。
“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