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的后续，小桃红和假的卫玉烟自尽于天牢之中，自然也就没了线索。师烨也被释放，传出去，人们也只记得这是他的风流韵事，而不会有人再记得其他的事情。

宫墙之内总是对时间的流逝很不敏感，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场雨，连下了好几天，乌蒙蒙的天，终日不见一丝阳光。

冷风萧瑟，寒意渐增，秋衣的增减，向人们昭示着秋的到来。

“娘娘。”

偏殿中，卫玉筱捧着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暖香，与殿外的寒凉仿若是两个世界。

曲莲从殿外匆匆而来，衣角微湿，带着寒意。

“怎么了，形色如此匆忙？”

卫玉筱合拢书卷，侍从极有颜色的接过书卷退到了外殿。

“娘娘大小姐、三公子和四公子今日启程回扬州了。”

卫玉筱一怔，之间曲莲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璧，递给卫玉筱，道：“这是大小姐要奴婢交给您的。”

那块玉璧不大，但成色极好，通体洁白，雕琢着栩栩如生的图案。

“也好。”

卫玉筱接了玉璧，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怅然。

“还有一事。”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卫玉筱。

“什么事？”

卫玉筱将玉璧搁在书案上，道。

“娘娘，与他们同行人中多了一女子。”

“哦？”

“可查出是谁？”

“正是卫玉烟。”

曲莲脸色不大好看，拧眉道：“但四公子却说她是乐坊的琴师，天生眼盲，琴技高超，是他意外在乐坊中结识的。四公子是个喜好音律之人，舍不得这样一位善琴的大家没落在小小的乐坊中，所以替她赎了身，邀她前往江南。”

卫玉筱眉梢微挑，问道：“大姐和三哥是何意思？”

“他们也未曾怀疑过四公子的说辞。”

“你后来查到了什么？”

曲莲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饶是她，也不太相信她后来又查到的东西，“之后我亲自去查探，娘娘，四公子并未说谎。那人的确是卫玉烟，也的确是在乐坊中被四公子赎身。她的眼睛，也是真的瞎了。”

“可知是何原因？”

“不知。”

曲莲摇了摇头，道：“乐坊的人说，卫玉烟到乐坊时就已经眼瞎了，也不知其缘由。”

卫玉烟逃脱了赵贵妃的算计，却不知因何眼盲，落入了乐坊。这期间发生了何事，无人可知。

“娘娘，我们可要……”

“不必。”

卫玉筱止住她的话，“她既然选择离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世上早无卫玉烟，只有一个琴技高超的盲女罢了。”

虽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是卫玉烟已经不算是她的敌人，自然也不必赶尽杀绝。不是还有一句话叫作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吗。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

“对了，莲儿。卫玉凌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秋闱之后，尚在卫府，并未前往书院。”

“他待在卫府做什么？”

“说是为了游学做准备。”

“时间过的倒是真快。”

卫玉筱稍微一算，原来卫玉凌已经舞象之年，是该游学了。

“莲儿。”

“待他游学时，你遣派一人跟着他。”

他是王氏仅剩的几人，卫玉筱终究还是做不到不管他。但是她也仅仅是做到这里而已，只是保护他的性命，其他的听天由命，她不会再帮他分毫。

“是，娘娘。”

曲莲应了一声，就算卫玉筱不吩咐，作为卫玠的儿子，曲莲也会派人跟着他的。

“你去忙吧，我有些乏了。”

“是，奴婢告退。”

曲莲确实忙的和陀螺差不多，连到卫玉筱这里的时间都要掐着算着。

曲莲一走，殿中就清冷了下来。卫玉筱斜倚在榻上，翻开书却一页都看不进去。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再见玉璧时她依然不能平静。

这块玉是她曾经亲手送给顾况的，如今物归原主。

从今往后，他们便真的毫无关系了。

也好。

断的干干净净对谁都好。

昨日事，当如烟云般消散。

想着想着，李拂弦的影子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在了她眼前，卫玉筱不禁又想到她离开的事情。

心尖微疼，满腔苦涩。原来的打算再次动摇，她舍不得。

自欺欺人也得有个限度，她现在骗不了自己。

她该怎么办……

“呀！”

她的肚子忽然动了动，似乎是腹中胎儿在回应她刚刚思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