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宅。
宽敞的仓库里,复古的呈物架上摆放着各种古董,每一样东西都有防盗玻璃箱保护着春秋时期的青铜樽鼎、魏晋佛像、唐三彩、宋天青瓷瓶、元青花瓷钵、明宣德炉、清珐琅彩……应有尽有。
秦墨染杵着拐杖,从这些珍贵精美的古物面前走过,每一只防盗箱上都贴有标签,标明古物名字、所属朝代及陵墓主人、出土日期……
他苍老如枯树枝的手抚摸着防盗玻璃箱,那双深凹下去的眼睛里满是赏心悦目的光彩。
“老爷,红叶先生到了。”
管家的声音通过外部的传声器传进秦墨染的眼镜腿处的接收器里,转化成仅有秦墨染一人能听得见的声音。
秦墨染收回手,踱步走出仓库,厚重的仓库门自动开合,秦墨染转身,眼珠子对准门上的锁眼儿,一阵蓝光扫射他的眼球,然后自动锁上。
其实,管家就在仓库外。
“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秦墨染边走边问前来传话的管家。
“对,只有他一人”
“自何处请来”
“嵩山少林。”
低调奢华的复古大厅里,一名身穿土红色袈裟,戴着圆片墨镜的中年和尚坐在待客的茶屉旁边。
佣人刚上过茶,放在他的右手边。
他呆呆地盯着前方,伸手摸索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又放回去,可是没放准,将茶杯放在了茶屉边缘,手一离开杯身,杯子立刻重心不稳,偏倒摔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有缓慢的脚步声自客厅外缓缓走来。
红叶的耳朵一动,从频率判断,此人年迈,体型中等偏瘦,杵着拐杖。
“给先生重新再上一杯雨前龙井”秦墨染年迈,动作虽然迟缓,但说话还是中气十足,极有威严。
红叶转头向声源处,起身,双手合十,向秦墨染弯腰作了个辑“阿弥陀佛秦施主”
“久闻红叶先生不用眼睛亦能通晓天下万物之灵,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秦墨染坐在红叶的对面,佣人又陆续上来香茶。
“不知施主请贫僧来所为何事”新茶上来,红叶还没喝就问。
秦墨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生曾游历天下,博闻广识,可曾听说过鬼附身”
“施主说笑了,贫僧乃出家之人,这鬼怪之事乃是道家所管,贫僧怎会知晓”
“红叶先生真是有趣你祖上乃魏晋道教名士张宾,一千五百年前与佛教名僧智炫在周武帝组织的辩论上大败,你祖上恨透了僧人,世世代代都与僧人如同仇敌,却不知如今到了你辈为何弃道从佛”
红叶的表情顿时紧绷。
“先生,我没有说错吧?”
红叶这次准确无误地端了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杯“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墨染示意所有佣人都退出客厅,关上门。
“明人不说暗话,想必先生也知道我的家族是做什么的。”
“施主是想治你儿身上怪疾,疑是怨灵附体”红叶直言不讳。
“不错我四儿自小天赋异禀,能准确推算墓穴所在,可是二十四年前推算出北周帝陵,从墓穴回来之后就大病一场,病愈之后性情大变,虽获得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但他却一直阻止我们家族祖业的发展,我行我素,还处处威胁于我。”秦墨染将疑问一一道来,“我怀疑,我儿被那妖物控制多年。”
“北周帝陵”红叶掐指计算,“二十四年前,也就是1993年,正是北周孝陵被发掘的同年……”
红叶猛睁开眼“当年你们在墓中遭遇了什么?”
秦墨染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四年前。
阳极盛阴极衰的夏至夜,即使明月当空,却没有一朵乌云,天幕清朗。
空旷的黄土地上没有高大的植被,只有薄薄的一层被牛羊啃得见根的草,在月光下根没有没什么两样。
一群活动在夜间的人扛着各式各样的简易工具,动作敏捷,训练有素,没有点灯仍然能在夜间畅行无阻。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是一名十来岁的孩童,身高不过一米一二的样子,穿白色的陈旧褂子,毛球状的发型,黝黑的皮肤,如果认真看,能看到他的眼睛在夜间发出金黄色的微光。
“大家快点墓子就在前面一百米处”他转过身来,勾起小手指挥后面的队伍叫他们跟上,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