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炫耳见了她这幅模样,只觉得心神有些激荡,自己在无极宫已经呆了这么些年了,师父的教诲总是要他去人欲,存大义,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也教了他许多清心咒一类的东西,自己为何还是会这样情不自禁?
侧过头,不再看文逸仙的脸,说道:“刚刚谛听在门外偷听,事急从权,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别再一个人到处跑了,我的血有限,或许有一天就不够给你用了。”
说完,出了床帐,又说道:“把衣服穿上吧。”
其实,他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是他命中注定的姻缘,只不过,他根本就不可能把她怎么样而已,毕竟他身上还有着那样的禁止,根本就不可能实男欢女爱之事,于他自己而言,虽然说他无极宫不禁止男子娶亲,但他心中还是以师父交代的责任为首。
姬炫耳想着这些,往自己的碗里又倒了一碗酒喝了,见房间内原来还放了棋盘,他在思绪比较混乱的时候就常喜欢靠下棋来整理思绪,于是便走到棋盘边,一手白棋一手黑棋,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
文逸仙穿好衣服,撩起床帐来就看见姬炫耳兀自一个人在跟自己下棋,那个背影望去,她突然心中有一些同情,像他这样总是冷着脸的人,恐怕也没有多少师兄弟和他亲近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第一坊中,也没有什么姐妹和她亲近。这样想来,她和他倒挺像是同类人的,心中便突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于是,走了过去,屈膝坐到了姬炫耳对面的位置上,笑道:“哟,姬冰块,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姬炫耳见她看着棋盘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是通棋道的,挑眉道:“要不要来一盘?”又怕她不愿意,便用激将法说道:“别告诉我你身为第一坊的丫头,却不会下棋?”
文逸仙哼了一声,说道:“第一坊哪怕是洒扫的丫头棋艺也比外面的强,倒是你无极宫的弟子,一心在降妖除魔,维护人间秩序上,还有心思好好地钻研棋道?恐怕会输得很难看吧?”
姬炫耳笑笑:“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下点赌注,这样才有趣一点。”
文逸仙转了转眼珠子,想道:“也不知道姬炫耳的棋艺到底如何,嘿嘿,我在第一坊中可是出了名的棋神,想想当初还是公子教我的,公子的棋艺可以称得上独步天下,我自然也是不会输给这个冰块的。”
原来第一坊的公子还在第一坊中的时候,常去后院教文逸仙下棋,他觉得人间险恶,文逸仙从小就关在第一坊中,见过的世界基本也就只有第一坊那么大,怕她万一有一天走了出去,遇到外面复杂万般的世界,诸多险恶之人,她不能保护自己,棋道中有许多战略策术,多下棋多思考其中的巧思,才能有机变灵巧的心思,不至于太容易落入坏人的圈套。
公子走了以后,文逸仙经常想念他,就把棋盘拿出来自己跟自己下棋,或者是去找第一坊的姑娘们下棋,每次下棋都要赌一些银子首饰,后来棋艺越来越好,把姑娘们的银子首饰都赢了大半去,那些姑娘们便见了她就躲,她只好去找院子里成精的小花小草下棋,那些花草好歹也是精怪,比起院里的那些姑娘们来,心思更活络,一开始文逸仙还会输上一两盘,后来渐渐地下到平棋,再后来,这些精怪们也输怕了,它们倒是没有什么银子首饰什么的输,但总是把早晨的第一颗晨露给输掉了,这是它们用来修炼最好的水源,精怪们接连失去了十天半月的晨露,见再这样输下去,这一年都不用修练了,于是也纷纷躲着文逸仙,再也不跟她下棋了。
后来文逸仙就只好左手黑棋,右手白棋,自己跟自己对弈,但终究还是不如和别人下棋过瘾。
今日可是姬炫耳自己要找不痛快,那就别怪她要好好地杀杀他身上那股自以为出自无极宫就十分了不起的傲气。
文逸仙故意作出自己棋艺不精的样子,说道:“既然你一定要下赌注,那就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就把大羽输给我,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这颗玲珑珠给你。”
姬炫耳听了,笑了笑,说道:“大羽乃是上古神物,仅此一件,有价无市,你这颗玲珑珠,便是刚刚那河中荷叶底下就藏着许多,不过再要等上一些年而已,这样下赌注,我可吃亏多了。如果你怕输,咱们还是算了,别下了。”
文逸仙全当姬炫耳前面的话是废话,只有“如果你怕输,咱们还是算了,别下了”这句话刺激了她的神经,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打遍第一坊无敌手的棋神,今天这气场无论如何是不能输的。
她挑了一下眉,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来,说道:“你想要我的什么,说吧。姑娘我赌得起就输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