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无瑕的脸蛋上，透出淡淡的愁容，薄薄的樱色唇瓣轻轻抿合。

最让人在意的，便是她的眼睛。

一对明明足以剪水揽月的眼眸，却仿佛总是睁不大似得，半开半合。

总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睡着的感觉。

“哗啦！”这时，急症室的门被拉开，一位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韩芸芸的家属。”

“我，我是。”女人缓缓起身，眼睛依旧没能睁大。

“你是她母亲？”

“她是我妹妹。”

“妹妹？”医生有些诧异的打量了这女孩一眼，因为两者的年龄相隔实在差太多了。

一个二十岁的姐姐，一个三四岁的妹妹。

诧异只是一闪而逝，医生又转口道，“经过抢救后，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也只是暂时帮她平稳了生命体征，后续的治疗……”

说着，医生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这种病情非常罕见，她被送过来的时候，全身的骨头几乎都已经出现软化了，我们医院从来没有治疗过这种案例，所以不敢贸然接手。我个人建议你带你妹妹，去更大的省级医院就诊，比如说明珠市的骨三甲医院。”

“嗯……”她轻轻点头，脸上却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让医生总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多少有些奇怪。

一般陪同病人过来就诊的家属，脸上多少都挂着着急与担忧。

可是她的表情实在太过于平静了。

不，是任何的情绪都没有。

整张脸就像是被固定胶水涂满了似得，很难拉扯出任何的表情。

面无表情，就是她最大的表情。

“我建议你最好带妹妹抓紧治疗。”

“嗯。”

医生缓缓皱眉，半响后才轻叹一口气，“不过，就算是明珠那边的骨三甲医院，应该也只有不到三成的治愈率，而且还要找到匹配的骨髓，她这种情况，要抽掉全身的骨髓，换上健康的骨髓等待再生。”

“嗯。”她只是点着头，仿佛对于医生要说的话，已经见惯不怪了似得。

仿佛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说辞了。

医生轻扫了一眼女孩，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跟她有血缘关系，那么我建议你最好也做个骨检查，因为这种病……是家族遗传的。”

“不了，我先带她回家吧，谢谢医生。”她满脸平静的说着。

“可是……”医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女孩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空洞眼神过后，他还是止住了打算说的话，缓缓点了点头，“行。”

……

韩落月背着妹妹回到家中。

推开门，是一个不过6平方米的临时出租小屋。

一张床就已经占据了整间屋子近乎一半的面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房东提供的破旧衣柜。

以及一台摆放着电脑的小桌子。

一个小小的电饭锅，一台扇叶都出现了裂痕的风扇。

这就是这个小小的家里，所有的配置。

韩落月轻轻将韩芸芸平放在床上，替她拉扯过被子。

望着妹妹稚嫩陷入熟睡中的脸庞，她的唇翼轻轻颤动了几下，带着几分不着痕迹的苦涩。

“最近这段时间，发病越来越频繁了。”

“看来，已经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装进了皮箱里。

在路过电脑桌旁的时候，她的指尖轻轻掠过安静躺在桌面上的游戏头盔，眼神之中的迷离之色一闪而逝。

“姐姐……你要走了吗……你也要离开芸芸了吗，就像是爸爸妈妈那样吗？”身后，传来了一道孱弱稚嫩的嗓音，带着几分虚弱。

她转过身去，韩芸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一张青涩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痛苦，娇小的身子也在隐隐颤抖着。

妹妹的年龄太小了，甚至连止疼针都没办法打，虽说从医院抢救回来了，但是病魔带来的疼痛，却不会消失。

“姐姐……芸芸不疼，芸芸以后再也不喊疼了，你不要丢下芸芸一个人好吗……”小丫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你看芸芸，一点……都不疼喔……一点都没有在痛喔……”

哭腔已经走音，幼小的女孩在极力的忍耐着，细弱白净的额头布满了汗珠。

“这样的芸芸……是不是就不会被姐姐丢下了……”韩芸芸牵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韩落月娇躯轻颤，眼泪毫无征兆的夺眶而出，顺着她柔美而平静的脸颊，缓缓滑落。

“芸芸乖，姐姐不会丢下你的。姐姐只是，想带芸芸去一个新的城市。那里的医生可以治好芸芸。”韩落月转身擦过眼泪，走向床边，轻轻抚摸着韩芸芸的脸颊。

“可是芸芸听说，搬新家要花好多钱的……治病也要花好多好多的钱……”

“没事，姐姐有钱呢。”她轻轻的安慰着，“芸芸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真的吗？”

“真的呢。”韩落月注视着韩芸芸，等到她再次陷入熟睡后。

韩落月才走到了桌旁，重新拿起了游戏头盔。

目光中满是留恋与不舍。

片刻后，她轻叹一声，打开了电脑，点进了绝地求生的黑市交易论坛。

点击发帖，纤细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出了一行字。

【低价出售绝地求生VR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