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有何事啊?”唐明皇有些不耐烦道。
杨贵妃见皇上心烦,便稍稍收了收自己的气焰,娇声娇气道:“非要这样求皇上来,皇上才肯来吗?臣妾也准备了舞蹈给您看呢。”
唐明皇见她如此模样,脾气倒消了不少,他问:“何舞啊?给朕看看吧……”
“是!”杨贵妃暗喜,随后,转背朝冥深使了个眼色。
冥深会意,立即放出白蒙蒙的雾气,制造了一个如梦如幻的舞台场景,杨玉环穿着华丽的霓裳羽衣,缓缓登场。水袖一飞,便与雾气融为一体,再一挥,又独成仙云,裙摆拖地、旋转而起,像一朵鲜花绽放一般,杨玉环看着唐明皇,嘴角噙着妩媚的微笑,眉角眼梢尽是风情,有些与这仙气飘飘的背景不同,但又别有一番韵味。
唐明皇不知不觉地便看呆了。
冥深放出的雾气,有迷幻催眠的效果,他便趁此对唐明皇说:“干爹,好看吗?”
“好看……美得很。”唐明皇如痴如醉。
“那梅妃那边,您就再也别去了吧……”
“好……”
见此,冥深便自觉任务已完成,师兄再也不会爱上那个女人,于是当夜,便退出了安禄山的身体,重回故地。
桃花林中的风景,年年都在变,唯有一个故人,会站在原处,照旧等他归来,他也渐渐把见她当成了一种习惯,每次回去,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女师大人……”冥深轻声道。
陈乔微微回头道:“来了?”
“嗯,”冥深点了点头,“师兄不会再受那个女人的蛊惑了。”
陈乔闻言,讽刺地一笑:“这一世啊,你师兄可真是栽在了你的手里啊。”
“女师大人此话差矣,我为何会害师兄……”冥深并不觉得有错。
“这世间的对错,哪里是绝对的,你如此冥顽不灵,不肯变通,终有一日,是要吃大亏的……”陈乔眸子中闪过一道冷光,“你且看着吧。”
说完,陈乔便转身离去。
冥深赶紧喊住了她:“女师大人,您要往何处去?”
“与你无关,只是……”陈乔伸手接过一片花瓣,轻声道,“再也不回来了。”
冥深心中一阵惶恐,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去不回头。他慢慢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你叫什么名字?”冥深问。
“我叫陈乔,但是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我是玉帝的老师,是通晓古往今来的半神人,你得叫我女师大人。”陈乔骄傲的说。
“那你为什么是一个人类呢?”冥深问。
“你一个创世之神,不也是人类的身体嘛!”陈乔嘟着嘴,准备离去。
“女师大人,那您去哪儿?”
“与你无关!”陈乔朝他扮了个鬼脸,拉着冥深师兄的手,一摇一摇地走了。
想不到,这一次诀别,她还是说了同样的话,冥深苦笑,红色瞳孔中,流下了一道清澈的泪。
第二天,唐明皇没有去上阳宫,而是派人送了一斛珍珠到梅妃处,此时,梅妃病重。
看到那一斛又圆又亮的珍珠时,梅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轻轻地将那些珍珠倒置与桌上,看着它们“哒哒”地四处滚动,她想起来,初入宫时,唐明皇曾答应过她,每想她一次,会派人送一颗珍珠来,而这些年的思念、牵挂与怨恨,又何止这一斛珍珠呢?梅妃觉得有些好笑,又低头看了一眼随了自己多年的玉玦,玉玦上渐见血丝,想是命不久矣。
后来,她便慢慢地被唐明皇遗忘了。
多年后,安禄山意图谋反,发动了安史之乱,德元年六月十三日,黎明,玄宗只与杨贵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及亲近宦官、宫人从延秋门出走。妃、主、垦孙在外者,包括困于冷宫的梅妃,皆弃之不顾。这一天,百官皆不知皇帝已出逃。后为安抚臣民,唐明皇赐死了杨贵妃,那时,他已经五六十岁了。当他回想起当年的种种时,都有些不太记得,自己是何时爱上杨贵妃的,也不知是何时,忘记了梅妃。
某天梅妃托梦给皇帝,梅妃说:“当年陛下逃难时,我死在乱兵的手上,有可怜我的人,把我埋在池子东边的梅树下”。最终在温泉池边梅树底下,找到了梅妃尸体,外面用锦褥裹着,上面堆着差不多三尺厚的土。察看梅妃身上肋下有刀痕。唐玄宗放声大哭,以妃礼改葬。又命人在她的墓地四周种满各种梅树,并亲手为她写下祭文。
而梅妃的那一块玉玦,再无踪迹,只是改葬的那一天,天空中隐有雷声,却不见下雨,这种现象持续了好几天,直至葬礼结束。
斯人不再,香魂已散,此世恨,来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