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的手很疼,想先回去清理伤口。”宋轻歌没理会她,抬起头娇声娇气地跟段忘尘说道。
“嗯,你先回去处理伤口。”他松开手,让扶柔扶着她走。
“夫君,你不能信她的话,她明明是诬陷吟儿的。”她还未走远,江晚吟便迫不及待与他解释。
“够了!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先动的手!”他喊了一声,背对着他们的宋轻歌一边往前走,一边漾开唇角。
“小姐,奴婢给您清理伤口。”
扶柔拿来药膏,仔细给她处理手掌上的伤口。
“你刚才配合得不错。”宋轻歌伸出手去,夸赞她一声。
“小姐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奴婢自然要配合您。”扶柔笑着回她。
上回在竹云苑里,江晚吟便是这么对她的,她倒要看看,她自己使出来的计策用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
不过方才见江晚吟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她便知道她心里有多不好受了。
扶柔给她清理好伤口,便伺候着她歇下了。
躺到软榻后不久,她便感觉好像有人在动她的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落镜笙。
“萧哥哥?...”
她以为是在梦中,以为又像昨晚那样梦到了他。
“你这手怎么伤的?”直到她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眼前的人真的是他,不是在梦里。
“我不是在做梦。”她喃喃说道。
落镜笙对着她笑了一下,便低下头解开她的伤口,重新给她撒上药粉,“该换药了,纱布都染上血了。”
宋轻歌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得到他的动作十分温柔,她好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给她包扎完伤口,落镜笙见她不说话,便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时她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急忙移开眸光。
双颊上化开一抹红晕,红到了她的耳后根上。
“阿歌,你在这府中要好好保重。”
她脸色憔悴,他一看便知道她这两日又吃了不少苦。
“我没事的,能熬得住。”她努力漾开唇角,想让他放心,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这府中过得不好。
可是她真的很想说,“萧哥哥,阿歌在这里过得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可如今她嫁给了段忘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的自己。
“师兄,那个侯爷过来了。”
突然,云舞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进来,跟他通报一声。
“你记得换药。”将手中的药瓶塞到她手里,他带着云舞从她屋里消失。没过多久,云舞又急急跑回来,朝她嘻嘻一笑,“嘿嘿,忘记解开你那个丫鬟的穴道了。”
她急急跑到扶柔身边,点了一下她身上的穴道,这下扶柔才能动。
她又如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宋轻歌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她急忙将药瓶塞到枕头底下。段忘尘进来时,只看到躺在软榻上闭目的她。
看到落在地上的纱布,他叫来扶柔,“这地上的东西怎么也不清理干净?”
扶柔这才发现落镜笙替宋轻歌换下的纱布正在地上躺着,她应了一声后将地上的纱布清理了去。
见宋轻歌还在休憩,段忘尘也没有多待,只坐了一会便走了。
“他可走了?”宋轻歌从床上爬起来,往外面探了一下头。
“已经走了,小姐。”扶柔往里面向她通传一声。
这下,她才爬起来靠到软垫上。
“你做事怎么老是毛手毛脚的?”
夕阳的余晖落到长街上,穿着一身月牙色长袍的落镜笙抱怨云舞一声。
“要不是我,你跟那个宋轻歌早就被抓奸在床了,你非但不感谢我这么大度帮你们守门,还好意思教训我?”
云舞不服气,扬着一张俏丽的脸与他争辩。
“你可是在府中跟我保证不会闹事,不会有疏漏我才答应带你去的。”落镜笙拧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她。
“是没有疏漏啊,若是有疏漏,我们现在不就被扣押在侯公府里了吗?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潇洒地走在大街上?”
云舞有些心虚,不敢再看向他。
落镜笙不再跟她计较,她就算是知道自己做错,不到最后一刻总不会认错。
派去丞相府里的人回来将消息传递给江晚吟时,她的脸上才现了一丝笑意,急忙叫上芸香与自己去书房找段忘尘。
“夫君,丞相府里的亲信过来与吟儿说了,爹爹近日见的都是在朝上结交的好友,他们谈论的也大都是朝中的一些政事。毕竟爹爹现在被皇上看重,交到他手里的差事太多,他要同人商议的。”
她走到他身旁,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说与他听。
段忘尘本不想理会她,可听见她说的是江鹤迟的事,这才开口说道:“可朝政上的事屡次三番在丞相府中商议,只怕会惹人非议。”
在朝为官的人都知晓,有些锋芒该露的时候就露,有些锋芒该避的时候就避。江鹤迟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只怕不是无心之失。
“那要不要问一下爹爹?”这么一想,江晚吟也有些害怕,想让他拿个主意。
“嗯。”
段忘尘点了点头,江晚吟急忙派人回了丞相府。
江鹤迟得知给江晚吟出主意的是段忘尘之后,当场便发了一场怒火,他指着眼前江晚吟派来的人说道:“你回去告诉她,她若是心里还有我这个爹,就别老是听段忘尘出的馊主意!”
江晚吟当即携着段忘尘往丞相府里赶,她上前拉住江鹤迟的手,“爹,尘哥哥他也是为了你好,您怎能这么斥责他?”
“他若是真的是为了我好,怎么不自己过来打听消息,非要借你的手,只怕是意图不轨吧?”
江鹤迟轻蔑地睨了段忘尘一眼,不屑地说道。
“他还不是怕您误会嘛,所以才叫吟儿来打听的,您要怪便怪吟儿。”江晚吟拉住他,替段忘尘辩解。
“丞相大人,我知道您心里一直看不起我,可是如今朝中的大臣争相着到这丞相府中来巴结您,这锋芒太露了,只会惹来祸事。”
段忘尘站在他面前,一番话透满诚挚。
江鹤迟冷哼一声,轻轻推开江晚吟,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眸,“我不知道当初你使了什么法子让吟儿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可你听好了,此生你想要得到我这个岳父的认可,你想都不要想!”
段忘尘也不恼怒,依旧言辞绰绰,“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您在朝为官多年,在家中多次商议朝政之事是多大的忌讳,我想您不会不知晓。”
江鹤迟看着段忘尘的眸光鄙夷未减半分,“别以为你说你是来提醒我的,我就会感激你。”
江晚吟看不下去了,赶紧走上前劝了他一句,“爹,您不该处处这么针对尘哥哥,他是真的在为爹爹着想。”
“也就是你,才会信他编出来的这些胡话。”江鹤迟冷嗤她一声。
“吟儿,既然丞相大人还在气头上,我们便先回去吧。”段忘尘知晓他此刻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只好将江晚吟叫走。
江晚吟看着江鹤迟,唇齿动了动,几次回头之后,终究是跟着段忘尘走了。
“没准他真的是真心来劝慰你的呢?”杜氏走上前,插了一句嘴。
“连你也替他说话!”
江鹤迟咕哝着,坐回长椅上。
杜氏叹了一口气,“吟儿都嫁给他了,以后还要为他们段家开枝散叶,与其怀疑他,倒不如相信他真的是为你着想,左不过你私下提防着他便是了,不必每次都闹得这么僵。你这样,吟儿也难堪。”
这下,江鹤迟便不再说话了。
自上次在长街上被落镜笙骂之后,云舞便好几天都没去找他,整日待在云水阁里。
落镜笙也不会主动问她的状况,只有御风偶尔过来看看她。
总之是,她还活着便不会有什么事。
她心里闷得很,便跑到侯公府里,沿着每日熟悉的小道溜到竹云苑中。见宋轻歌正坐在庭院中绣东西,她往下一落好奇地问她,“你在做什么呢?”
宋轻歌被她吓了一跳,待缓过神来才扬起眉眼,“云舞姑娘。我呀,我在绣丝帕。”自上次见她跟落镜笙一同到这竹云苑来之后,她便不奇怪她来去自如地出现在这了。
“不过,绣了好几次都绣不好。”她极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身为闺阁女子,若是做不好女红,是要遭人笑话的。
云舞虽然看不太懂她在做什么,可一听到她说‘绣丝帕’便恍然想起了什么,当即在她面前坐下,“你以前不是最会做女红了吗?”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手里的针线。
宋轻歌有些晃然,尔后便问她,“是萧哥哥告诉你的吧?”
“是啊,在无峦山的时候他便同我说了许多你的事。我顶讨厌他说你的事了,每次他一说的时候我便要捣乱胡闹,可后来也不知怎的,许是听他说得多了,我便一件件的都记下来了。”
提起以前与落镜笙在无峦山上的事,她总有很多话要说,一双眼睛明亮得很。
宋轻歌低下头,绞着手里的针线,“我还不知道,他在无峦山是什么样的。”
云舞的眸子亮了亮,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呀,他在无峦山上的时候可勤奋了,每日都没日没夜的练剑学谋术,我从来没有在无峦山上看到过这么刻苦的弟子。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刻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来报仇的。”
“呲——”
她刚说完这句话,宋轻歌手里的细针就不小心刺到了手指头,有几滴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