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滑掉了我的孩子,我便让她永远都生不了孩子。”她狠狠咬牙,脸上满是恨意。
“可我听说她被王氏关在竹云苑里,我们根本就无法进去。”杜氏皱了皱眉头,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江晚吟握紧她的手,“我知道你们进不去,但总能替我从外面找药潜人悄悄送进来,只要不给段忘尘和王氏知道便可。”
毕竟,她是段忘尘在乎的人,若是被他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只怕她的下场会很惨。
“好,爹娘记下了。”
江鹤迟和杜氏握了握她的手,叫她放心,这件事他们自会去想法子,只要她把身子好好养好便可。
段忘尘本想趁着这个时候到竹云苑里去,可王氏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他没办法脱身,只好作罢。
“别想去竹云苑看那个小蹄子,若是吟儿的身子一直没恢复,她便要一直都待在里面。”
王氏瞧出他心里头那点小心思,威胁他一声。
段忘尘拧了拧眉头,便只好默不作声。王氏打心眼里认定毒害江晚吟的药是宋轻歌下的,他也没法子辩驳。
倒是落镜笙,一听说宋轻歌的事,他便潜进了侯公府。自从云舞两次行刺段忘尘都失败之后,他便知道他这府上埋伏了不少的暗卫,进去时需要十分的谨慎。
侍书将段忘尘今日会来竹云苑的消息告诉宋轻歌后,她便一直在苑中候着,可等了许久,都未等来段忘尘的身影,只等到一抹白衣蓝袖。
“萧哥哥...”
见到落镜笙,她下巴张了张,满脸的诧异。此刻见到他,让她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怎么,不相信我来看你了吗?”落镜笙朝她走过去,虽是开口调侃了她,可眸中满是柔意。
“不,不是。”她使劲摇头,连话都说得不太利索了。
落镜笙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她变得消瘦了许久,这身子薄得就跟一张纸似的。
“这竹云苑外到处都是侍卫守着,你待在这会不会有危险?”宋轻歌将他拉到屋中,关上房门。
“你放心,我进来的时候十分小心,不会有什么事。”落镜笙牵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她。
宋轻歌被他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慢慢低下头,眸光来回流转。
“阿歌,你受苦了。”他的脸上,只有满脸的心疼。她被王氏责罚的事,御风俱跟他说了。
“这点苦不算什么,只是我没想到外祖母和表哥都不愿信我。”
她受的这些苦都不算什么,最让她伤心的是,段忘尘和王氏不信她说的话,一次都没有信过,每次一出事,他们都会怪到她身上。
“我信你,我会帮你还一个清白。”落镜笙握紧她的手,开口给她承诺。这件事,他已经叫御风在查了,而且御风告诉他,并不是轩辕靖做的。
既然不是宋轻歌做的,也不是指使她的轩辕靖做的,那么是谁做的他已经有所眉目。
能利用他们的人,便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萧哥哥,谢谢你。”宋轻歌的心底滑过一阵暖意,这世上除了他,也就没人会这么对她了。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他漾开眉眼,牵出一阵明媚的光,让她觉得周身都便暖了许多。原来,她觉得这竹云苑里的一切都是冷清的,连她也是冷清的,此刻便不觉得了。
宋轻歌躺到他怀里,过了片刻,她开口缓缓说道:“我已经想清楚了,要跟表哥提和离。”
说出这句话,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落镜笙怔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看着她,问她,“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在他看着外祖母让人掌嘴杖责我,却熟视无睹,不曾开口劝解过一句时,我便想好了。”
她鼻尖一酸,双眸又有些湿润了,那一日受的委屈翻江倒海俱翻腾出来。
“嗯,到时候我来接你。”他抚了抚她的后背,眼中透满柔意。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心中十分高兴,可一想到她如今的处境,只怕段忘尘不会就这么答应和她和离,可他不想破坏她的期待,便先给了她这么个承诺。
“那我在侯公府外等着你。”
她笑着,拼命将眸中的泪水倒回去。此刻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她便不在乎了。
落镜笙抱着她的手收紧了许多,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带走。他很后悔,当初为何要将她的手松开。
不然,此刻的她便不会在这里受苦。
“你还是早些回去,表哥他说他会过来,我怕他撞见你。”过了一会,宋轻歌抬起头,松开抱着他的手。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落镜笙心疼地看着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这般艰难的处境,让他不得不先将她留在这。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她朝他漾开唇角,眸中带着柔意。
临走前,落镜笙将一瓶药塞到她手里,“你如今被关在这里,这药必要时定能用得上,只内伤外伤都没有问题。”
“嗯!”
宋轻歌将药收下,亲眼看着他从竹云苑里离开。好在没有人察觉落镜笙的来回,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落镜笙一离开,扶柔便从外面进来,告诉她,“小姐,侯爷派人过来说,他今日来不了了。”
“来不来便算了。”她垂下眼眸,只咬着唇。和离的事,只怕又要拖些时日才能跟他说了。
江鹤迟和杜氏一走,段忘尘便又被王氏遣回来陪着江晚吟了。
“夫君,如今我们的孩子没了,你和轻歌妹妹是不是要赶紧生一个?”用晚膳时,江晚吟突然开口问他。
段忘尘拿着筷子的手滞了一下,尔后开口回她,“阿歌她还不愿,我便也不会强求她。”
江晚吟挑了挑眉,“她不愿?”这倒叫她觉得稀奇得很,下一刻她恍然想到了什么,“你还碰过她的身子?”
“你问来作甚?我不碰她身子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愿吗?”段忘尘放下手里的碗筷,这饭也吃不下去了。
“没想到夫君这般的宠爱她。”她自嘲了一声,她知道段忘尘宠宋轻歌,可没想到他连她的身子都舍不得碰。
“我不想强迫她做她不愿做的事。”也不知怎么了,他竟然跟她说起这样的话来。
“你待她与待我,真是天差地别。”这几个月以来,段忘尘强迫她做了多少她不愿做的事,这下她才知道自己与宋轻歌在他心目中的差距。
“你不必与她比,她从小就陪在我身边,我对她的情感本就与你不同。”此刻,他连想跟她说句话都难,心中的积郁也只有与江晚吟排解。
“成亲这么久以来,今晚我才算是听到你的一番真心话。”江晚吟倒下一杯清酒,倒头便喝下。
她还在养身子,本不应喝酒,可此刻不喝一杯酒让她觉得不舒服。
段忘尘见她举起茶杯,本想拦她,谁知她的手极快,已经一口喝下。
等她喝空,他才从她手里夺过酒杯,“你还在养身子。”他开口提醒她一声,这句话倒是像带着真情实意的。
“你还会在乎我是不是在养身子吗?”江晚吟一只手撑着微醺的面颊,一只手伸出去,想要将酒杯拿过来。
“至少祖母在乎。”他开口解释,将眸底的担忧隐去,怕她看见。
“可笑,真是可笑啊。你娶我是为了要利用我对付我爹,如今我因为你变成这样,你说你是为了祖母才日日都陪在我身边,从来都不是为了我过,不曾是为了我过。”她满心悲凉,不带一丝失落。
段忘尘握着手里的酒杯,没回她的话。
“如今,宋轻歌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找她去给你延续香火去吧。”她笑着,眼神里添了几分迷离之意。见他还坐着不动,她伸手指着他,“你去,你倒是去啊!”
“你别闹了。”
见她的情绪受了波动,段忘尘放下酒杯,轻声斥了她一句。
“砰砰砰!”
突然,她拉出桌上的桌布,桌上的饭菜俱摔到地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破碎声。
“我闹一闹怎么了?我心中受了委屈你还不许我闹一闹了吗?”江晚吟紧紧凝着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些时日以来,你是日日都陪在我身边,可你不曾是心甘情愿的,是受祖母的逼迫,不曾是心甘情愿过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还带着一阵哭腔。
委屈,从她的哭腔中延续出来。
“你若是再这么闹,我只能先回去了。”段忘尘站起身子,冷言冷语威胁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我想,若是宋轻歌有一日也变成我这副模样,体会一次我这样的痛苦,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陪在她身边?”
说完,她大声笑了笑,仿若魔怔一般。
“阿歌,祖母已经责罚过她了,你莫要再怪她,也不能动她一根毫毛!”段忘尘拧了拧眉头,转身叮嘱芸香一声,“大夫人该喝药了,带她下去喝药。”
“是。”
芸香急忙走上去,扶着还在笑着的江晚吟。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怕什么?!”江晚吟没跟他计较,经过他身边时,朝他轻喝一声。
不用芸香扶着,她也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段忘尘坐回锦凳上,脸上神色复杂,心底涌上一阵又一阵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