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有些事自己做会比较好。”这回,她倒是真的朝她笑了笑,这是她们相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对着她笑。
江晚吟亦是朝她勾起了唇角,她也想到有一日会抓到宋轻歌的把柄却不告密给段忘尘的。
三人一同出到城外后,御风开口问落镜笙,“公子,方才为何不将江晚吟救出来,这样段忘尘岂不是少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倘若是只将她救了出来,那阿歌便会处在危险中,我不能这么做。”此时的段忘尘心狠手辣,若是江晚吟被救了出来,以他和宋轻歌的关系,段忘尘一定不会轻饶宋轻歌。
现在段忘尘已经不是当初的段忘尘了,他不知晓他会什么时候发疯,这样对宋轻歌来说太危险了。
御风听出了他话里的担忧,这下才知晓那方才他为什么摇头。
“师兄的决策是对的,若是将那个江晚吟救出来了,阿歌指不定会怎么受苦呢。”
云舞的话里,带着几分解气的意味。
“小姐说的是。”御风急忙应和。
落镜笙倒是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解气,皆因之前江晚吟刚进到侯公府里对宋轻歌做的那些事。
她欺压宋轻歌的事,云舞也知道不少。
只是经过今晚,段忘尘必定知道是有人蓄意闯入了边洛的王府里,这下他们想要再偷偷潜入进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这两颗棋子都被他牢牢握在手上,只怕会是一场硬仗。
一回到营地里,落镜笙便见到了在营帐外面跟着副将巡视的年唤景。见到他,年唤景问道:“这两位是?”
对于来历不明来到营地里的人,他都要过问一遍。
“年将军。”御风和云舞十分恭敬地朝他施礼。
“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卫,名唤御风。另一位是我在无峦山的师妹,名唤云舞。他们比我先到镇北一步,已经探到了边洛的府邸。”
军营有军营的纪律,落镜笙朝他解释清楚。
“好,吩咐下去,为这二位客人准备两间营帐。”年唤景微微侧头,对着身侧的副将说道。
“是。”那名副将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你们潜入他府中了?”见他迟迟才回到,他随口问道。
落镜笙点了一下头,低声回道:“他的府上设了阵法,段忘尘的心思十分缜密。本来我想将江小姐从府上救出来,可被府上的侍卫发现得太快。”
后面的话,他藏了私心,没有如实禀告于他。
“我听说就连镇北城门,都派了守卫搜查每日出入城中的百姓的身份。”年唤景的双眉间,现出一丝疑惑。
“没错,而且守卫很严,显然是怕皇上的人悄悄潜入城中打探机密。”他一说完,御风和云舞俱点了点头。
“那这场仗,我们更是松懈不得了。”年唤景的眸子不似方才那般温和,带了一丝肃然。
“嗯。”
落镜笙应了一声。
夜深之后,他们三人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躺在床上,落镜笙从怀中拿出那个黄缎荷包,扬到眼前,眸光渐渐加深,“阿歌,你再忍忍。”他将荷包握紧,贴到胸膛上。
等双方交战之后,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他只希望宋轻歌能平平安安的,等到他打完胜仗的那一日。
等到了那一日,他一定亲自牵着她的手,带她回长安平凡萧宋两府的冤情,那一刻他只想和她一同分享。
只有她能与他感同身受,这些年来他们承受的屈辱。
第二日,段忘尘便收到了年唤景带着十万军队驻营在镇北城十里开外的消息。
而且,跟着他来的,还有段忘尘。这下,他便更能坚定,昨夜闯到府里来的究竟是何人了。
扔下手里的书信,他吩咐边洛一声,“你派人时刻关注他们在城外的动向,我要时刻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是。”
边洛刚应承下来,他的身影便不见了。
宋轻歌刚回到院子里,便见到段忘尘的身影,他站在她的屋门前,背对着她。她看了他一眼,走到他的身后,“你有空还是多去看看外祖母,她嘴上虽说着不想见你,可心里还是十分挂念你的。”
突然,段忘尘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拉,他伸手捏住她白皙的脖颈,“昨晚段忘尘来过是吧?他一来到镇北就迫不及待跑来找你了是吧?”他的脸上,双眸间,满是怒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夜的事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宋轻歌一口咬定,落镜笙没有来过。
“能把这府里的迷阵破解得这么快的,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冷笑一声,眼里现了一丝猩红。
宋轻歌拧了拧眉,倒不是为别的,而是他捏住她脖颈的力道愈来愈重,“我,我说过了,他没有来过。”
“阿歌,就算他来了又如何,他还是不能把你救出去,你想跟他在一起?”他慢慢凑到她耳畔,“这辈子你想都别想,就算是这场仗没打赢,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他说这番话的声音十分的小,却让她的手掌心一点点变凉,手掌心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如今我是劝不了你了,可外祖母的身子熬不过几日了,这是太夫亲口与我说的。”
她紧紧凝着他,眸光里带着一层闪烁的泪光。
段忘尘滞了滞,双眸中的猩红一点点散去,“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的心底,涌出几分慌意。
“太夫应该还未出府,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她说完,他才松开手,“咳咳咳...”宋轻歌立刻抚着自己的胸口咳了好几声,他方才若是再用力一些,只怕她现在已经断气了。
段忘尘没有再多逗留,从她的院子里跑出去。半路上,碰上刚送太夫到府外回来的江晚吟。
“那个太夫呢?”段忘尘急忙抓住她问。
“他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江晚吟的神情十分淡然,对他这般气喘吁吁的样子不以为意。
段忘尘怔了一下,愈发觉得自己愚蠢起来,此时此刻他应该跑去到王氏的院子里去看她才是,跑来追一个江湖郎中做什么。
他急忙松开手,朝王氏的院子奔去。
他赶去到王氏的床前时,她已经喝完药睡过去了,是宋轻歌亲手喂的药。
容氏突然见到他到这来,整个人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便悄悄退了下去,在门外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这是王氏卧病在床这么多日以来,段忘尘第一次出现在这里。这些时日,她是亲眼看着王氏一点点消瘦,苍老下去的。
段忘尘坐在王氏的床前,将她的被子掖好,握着她苍老的手,眸中闪着泪光,“祖母,尘儿知道错了,可是尘儿不能回头了...”
他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敢跟她认错。
仔细想想这些年来,他尽顾着怎么让段家扬眉吐气,怎么让宋轻歌倾心于自己了,就没能好好同王氏说过一顿话,也没能让她好好享清福过。
段忘尘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背上满是皱纹,一条一条皱巴巴的,他不敢握着太紧,怕将她弄醒,也怕握疼她。
此刻,再让王氏吃一点苦,他都不愿,他都会心疼。
方才,段忘尘在江晚吟面前质问她时,她便觉得他不太对劲,此时看到他守在王氏的床边,她便也放心了。
边洛派了人去守着落镜笙和年唤景的动向,但凡是他们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要让前去的人回来禀告于他。
年唤景将落镜笙叫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告诉他,“长安城里来信了,皇上在信上催我们了。”
他们刚刚安顿好的第二日,轩辕帝的信便到了这里,可见他有多迫不及待想要将段忘尘捉拿回去。
只是,他们还没摸到段忘尘的底,此刻若是冒然出兵,定会损失惨重。昨夜回来时,落镜笙也问过御风了,他说他没有打听到任何段忘尘与外人联手备战的事,全靠着边洛的三十万大军。
其实镇北扼守着西南一带的商路,经常有各国的商人来往经过这里,所以燕国除了长安城之外,最繁华的便是这镇北城了。
如今就算是边洛在城门设了一道道关卡要搜查进入城门的百姓的户口,但来往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落镜笙开口说道:“若是想拿下镇北城,单靠我们带来的十万大军定是不够的。”
“公子可有主意?”
他这么说,年唤景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其实段忘尘想要的不一定是皇上的这个位置,他想要的无非就是在朝中的一个地位,能让他被诸多朝臣尊崇的地位,并且皇上能够帮他平凡他父亲段南城的冤情,我想我们可以先以这个为谈判条件,拿来当诱饵,探一探他的底子。”
看着沙丘上一面面立起来的小旗,落镜笙沉声说道。
年唤景看着他,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之后,亦是点头认可,“那好,我现在便写下一封书信,派人送去给段忘尘,看看他怎么回,之后再做判断。”
现在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把想到的法子都试一下,只可智取不能硬攻。
“嗯。”
落镜笙点下头,继续研究沙丘上的地理位置。
到了第二日,段忘尘便收到了年唤景派人送来的谈判条件,看着上面一条条诱惑人的条件,他勾起唇角,唇边现出一抹凉薄的笑。
“轩辕帝若是真会这么做,何以还会压着我这么多年?”他挑起眉梢,将那封信烧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