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危言耸听,魏州兵变,还有曹孟德当日为了给士兵们发饷,宁肯担负天下骂名,也要挖掘坟墓给士兵发齐军饷,这是为了什么?统制饱读诗书,这答案自不用属下来说。”
大冷的天,王硕身上竟起了一层汗,他不由扯了扯衣领。岳祺泽所言不能不当真,要是军营里真引起了哗变,自己上头的人背景就是再深厚,也保全不了自己了。
他见王硕已有所动摇,就接着道:“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统制可要想想办法啊!”
王硕心下一转,发狠道:“挑几个刺头就地正法,让那些个人都过来观刑,看他们还敢不敢造、、、造次了!”造反两字重如千斤,说不出口啊!
这可不行,“统制这样做,只怕是抱薪救火,徒劳无功不说,反而会让形势变得更加严峻。”
他揪了一下头发,疼痛给了不少冷静。“这不行那不行,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知道这是朝廷的事,可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到那时候,罪责可就全都落在咱们身上了,就算是凌迟也不为过啊!”
凌迟是将犯人零刀碎割,使其极尽痛苦而死,是专门针对谋反、犯上作乱、口语狂悖等大逆、逆伦罪的人设置的。
这脑海中不自觉出现那一幕血淋淋的图像,王硕打了个冷颤。“奉来啊,咱们这可真是到了生死关头,你赶紧想个办法啊!”
见他心思完全辗转过来,岳祺泽就道:“事到如今,咱们也只好如实向朝廷禀告了。统制把前因后果写在折子中,八百里加急送到朝廷那儿,以后真要有个什么,咱们身上的罪责也就轻了。”
只要折子进了汴京,便一定会引起重视。新朝廷刚刚成立不久,外患都没解决,是绝对不会任由内患出来的。势必能达到目的。
“你说的有理,朝廷里要是重视,这军饷自然也就下来了。要是不重视,咱们也提了醒,有了防范,到时也就怪不得咱们了!”
“还是统制英明!”
他走到岳祺泽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劫后余生的轻松,“你先去安抚一下那群士兵,我这就写折子。”
“是,属下领命!”
岳祺泽一出去,他就亲自把那套茶具收起来,奋笔疾书,不到一刻钟了事。
这时王六进来道:“老爷,刚刚厨房里的人来说酒菜都置办好了,问您什么时候上?”
“还吃什么吃,把这折子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是!”王六刚要出去又回过来道:“老爷,这是要送到哪里啊?”
见他又回来了,王硕抓起砚台就朝他扔过去,大怒道:“混账东西,这是折子还能送到哪里,你个猪脑子!”
“是,小的知道了,小的马上去!”看王六捂着受伤的额头出去了,他心里的气才消了些,要是解决不了军饷的事情,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岳祺泽刚回来没多久,那五个营指挥使就上门了!见他眉头紧锁,他们心里也是一阵哀叹,这军饷怕是没指望了!
“属下见过大人!”
这都垂头丧气的,哪还有军人的样子。“你们没事都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其中一位中等身材,方形脸的营指挥使宋凡道:“大人,这军饷的事情没有解决,属下们哪还有心思做别的事啊!”
“宋凡,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该怎么做还用我教?”
他挠了一下头道:“您让属下带兵冲锋行,可这安抚人心的事情还真不好干。您看属下嘴皮子都磨出几层泡了,这成果甚微啊!”
岳祺泽不想看到他们颓丧的样子,越看越烦,“统制已经就情况上了折子,最后结果怎样还未可知,你们要多注意些。”
“这就好了,咱们过不好年,朝廷那群作威作福的人也别想好过。”
另一个营指挥使唐少清道:“就是,咱们在前线出生入死,他们在后方吃喝玩乐,现在连咱们的军饷都要扣了,简直就是一群畜生。不对、、、”
岳祺泽拿起肖子石豹型镇纸狠拍了一下,众人不敢再多说一言,他威怒道:“你们想要人头立刻搬家就继续说下去,何时你们胆子也这般大了?连朝廷也敢妄议!”
见他火大,他们立刻站起来拱手道:“属下不敢,大人恕罪!”这都是大事实,就是不说也一样的,说了还能撒撒鸟气。
“你们还不敢?当着我的面你们都敢说得这样肆无遮拦,可见私下里就不必提了。那些闹事的士兵也没少听到吧!”
宋凡急道:“大人,我们真没在士兵们面前议论过朝廷的事。属下们虽不才,可也知道这段时日时局紧张,自不敢火上浇油。”
他旁边的高个子道:“大人,老宋说的对,属下们绝对没有对士兵们说过这样的话,属下要是扯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凡,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说这些没用,每人下去写一份攻打大兴府的作战计划,明后天一早就交上来。”
“属下遵命!”几人一副苦相,攻打大兴府何谈容易?这作战计划分明就是处罚!可众人不敢反对,免得后果变得更加严重。
“没事就回去约束好下面的士兵,你们爬到今天的位置也不容易啊!”
“是!”
宋凡他们一出去就议论开了,唐少清道:“大兴府离咱们这里还隔着三座城,你说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不是为了惩罚咱们,也就是一份作战计划,又不是真刀真枪的怕什么!”
“都怪你个乌鸦嘴,要不是你胆大包天妄议朝廷,咱们用受这些无妄之灾吗?”
宋凡恼了,“我就不信你们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都替你们说出来了,你们还怪我,见利忘义的家伙,说好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就写一份作战计划,就把你们的本心给暴露了!”
几人见宋凡真有些恼了就纷纷好话劝了几句,好在把他的脸色给劝回来了。这人是个直脾气,用处大了,可不能把他惹毛了,要不然下次谁出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