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等的只有我?”我冷然的看着他,那双清潭般的双眸中映着我的身影。
“舞兮,我们身逢乱世,一旦分开,便很难再见,跟我回河东!我不想与你分开!”卫玠声音有些急促:“我们现在就去向山伯伯请辞!”
“等等!”我拉住卫玠,想了想说道:“这里刚刚才大战一场,我父亲也剑伤未愈,我不能跟你走,你担心你大哥也是情有可原,你快回江夏去,不要让老夫人等太久了……”
我话未完,卫玠便哑声问道:“舞兮,你是在与我诀别吗?”
“不……”我伸手轻触他的嘴唇:“不要说诀别,我不喜欢这两个字!我会去找你,等我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会跟着夫君……”
“舞兮!”卫玠神色动容,轻唤我一声,情不自禁的将我越揽越紧:“我等你,舞兮,你一定要来!我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还有……记得要想我!”他话到最后更加的小声,似乎带着离别的伤感,声音竟也微微颤抖。
“嗯!路上小心!”我轻轻推开卫玠:“我送你!”说完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拉着他的手,转身和他一起向城门口走去。
……
天空飘起了小雨,卫玠俊逸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天际,但我依然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的不肯离去。
“丫头,既然你舍不得,为何不与他一起走?”
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父亲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我没有回他,只是静静地沉默着。父亲也不以为意,伸出手扶住城垛,与我并肩站着,目光同样远眺着浓密的夜色。
许久,他才叹气说道:“难道你还在生爹爹的气?”
“我哪里敢!”我有些赌气,扭头直视父亲的双眼,问道:“那胡人郡主真如慕容翰所言,是您掳截回来的?”
父亲一听,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舞兮啊!你随爹爹征战沙场多年,可曾见过爹爹做这掳□□女的勾当?”
我立即摇头,语气却不肯定:“可是……慕容翰为何要这样说?”
“舞兮,你岁数也不小了,什么事都要多长一个心眼!”父亲说着将我拉到一边,继续道:“当初那女子流落到夏口,只说是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父母都被胡人所害。爹爹见她谈吐不凡又清丽可人,便收留她在府内居住,何曾想过她会是胡人的郡主?受伤这几日,爹爹也一直昏迷,以她的身手还不是想走便走,何来强娶为妻不放她回胡地的道理?你呀!就是性子急,一时不察被那慕容翰骗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慕容翰在说谎?”父亲的话让我陷入沉思。
“胡人早已对夏口,乃至整个襄阳都有吞并之心,以爹爹的推测,那女子到夏口就是想探听我军的虚实,好与慕容翰里应外合。”父亲说着看了我一眼,语速慢了下来:“舞兮!慕容翰,他本就与卫家有私仇,所以才会去卫府挟持你,这样又可以威胁我退出襄阳,一举两得的事,他何乐而不为呢?你听他一面之词就质问起爹爹来,难道爹爹你也不相信了!”
“我……”话没有出口,我又沉默了起来。
父亲见我不说话,伸手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也不怪你,你的性子爹爹还不清楚,不过舞兮,凡事不能只用眼看,耳听,在这尔虞我诈的乱世,用心想才能明辨是非!这一点,你可得和卫玠多学学!”
我闻言一怔,父亲的话顿时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慕容翰的妹妹,她也假装被我撞伤混进了江夏,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若非有她,慕容翰怎么会轻易进得了江夏,入得了卫家?
前情后事瞬间在脑海中汇集到了一起。当真是我太鲁莽,先前怀疑卫玠,如今又怀疑父亲,可这两个男人都可以算得上是我最亲的人,我为什么会因为外人的言语就那么轻易的否定了他们?
想到这,我神色有变,脸竟然有些发烫。卫玠走了,下次再相见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不行!我不能让卫玠带着遗憾离开!就算有什么,我也要问清楚,绝不会在心中留着一个疙瘩。”我突然开口说话,一脸茫然的看着父亲。
父亲并未诧异,抬手指着城墙外,沉声道:“生逢乱世一别生死两茫茫,舞兮!卫玠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应该还没有走远,快去吧!”
父亲的话让我眼圈一红,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落眼角,退后一步,跪了下去:“舞兮不孝,还望爹爹保重!”
“丫头!快起来!再磨蹭爹爹就不放心你跟去了!”
父亲扶起我,我在他的目视下,狠心一转身冲下了城楼,跨上那匹被卫玠救回来的骏马,箭一般地追着卫玠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