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园,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猛然松开,千九月轻舒了一口气回到房间。
她从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角落里拿出了一盒印着德文的药瓶。
药片随着温水咽下,千九月这才安心换下礼服怔松地躺进浴缸里。
热水的温度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她,水汽溢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冗长的安静,千九月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暖黄色的灯光逐渐暗下,须臾间,她看见了一个稚嫩的女孩在努力地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对,嘴角再上扬点。”
女孩柔软的手抚向自己的眉心,她大声对镜子里的自己呵斥:“不要总是愁眉苦脸!这样外婆不会喜欢你!”
可是她生得古典,虽总是愁容却有种别样的美。
她或许不知道,她发自内心的笑有多么倾国倾城,可偏偏周围的闲言碎语让她笑不出来。
“笑!”
不笑外婆就不要她了,表姐会笑话她是个丧门星,叔叔阿姨还有……她的妈妈。
没有人喜欢她。
“千九月!你笑啊!”
原来这个小女孩叫千九月,原来,这个小女孩,就是她……
“千九月——”
“千九月……”
几声呓语中总有一声是撕心裂肺的叫喊。
浴室里暖黄色的灯光轻轻晃动了一下,一个颀长的身影踏着瓷砖上的水波走到浴缸前。
看着陷入梦魇的千九月,那个人影思索了片刻,缓缓蹲下身将她从浴缸中抛抱起。
相比起渐凉的水温,千九月泛红的身体烫得惊人。
“妈妈……”
怀里难耐的小女人扭动着身躯往他的胸膛上蹭,顾允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似是听到了他的喟叹,千九月粉嫩的唇瓣不满地咂吧了两下便沉沉睡了过去。
发高烧的人总是很能折腾,千九月迷糊中又冷又热,她床上的薄被被她从这头踢到那头。
在她第无数次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时,顾允终于失去耐心大步跨上床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隔着居家服,顾允清晰地感受到了千九月身上炙热的温度,像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般轻而易举地点燃了他内心的某种欲望。
他垂下眼睑危险地盯着睡得乖巧的千九月,良久,低沉沙哑的声音才从他的薄唇间溢出:“这笔账迟早是要还的。”
“小公主……”
……
第二天千九月醒来时,入眼的是一片光亮,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床边坐在轮椅上自顾自翻看文件的男人。
她垂眼瞥了瞥盖在身上的薄被,被子下的手不着痕迹地往身上摸了两下。
一袭真丝睡裙罩在她身上,睡裙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布料。千九月的大脑当机了片刻,随即回想起她在浴室里泡澡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