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清浑身一震,面上登时蒙上了一层寒霜。
“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非明咧嘴笑笑,“愚弟是关心五哥。五哥,该说的话,愚弟都带到了,时候不早,愚弟,就此告辞。”
说完,时非明当即扬长而去。
可是时非清面色依旧不善,丝毫没有半点改观。显而易见,时非明的话,深深触怒了这个一心不争的佛系王爷。
顾盼兮大奇,忙问:“王爷,六皇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时非明这小子,是在暗示清儿会弑父弑兄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顾盼兮立刻转身,就见到铁木子这个老不修,正一手抛玩着一个药包,笑嘿嘿地站在他们身后。
“弑父?糟老头子,你这是胡说八道个什么?!”
顾盼兮有些错愕,这个罪名实在太过严重,时非清被自己的亲弟弟扣这么一顶高帽子,难怪不好受。
铁木子耸了耸肩,问:“清儿,你代老夫说吧。”
时非清点了点头,道:“昔年父皇跟伯父亲若兄弟之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正是这件大事,奠定了父皇登基的局面。那就是父皇最大的竞争对手,本王的三王叔病危。”
“其实,三王叔身患奇症,大武朝中无人可医。那个时候,早就身负盛名的伯父主动请缨,要为三王叔亲自诊治。人人都将希望寄在伯父身上,可是伯父出来之后……却宣布了三王叔不治一事。自此,三王叔才彻底被皇祖父放弃,父皇才得以成为太子。”
顾盼兮点了点头,“是这样。这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吗,人各有命嘛。而且糟老头子说是神医,但也不是神啊,他又不可能包治百病!”
铁木子瞪大了眼睛,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感动。
顾盼兮当着他面说他不能包治百病,这当然是对他能力的贬低,但这恰恰是事实啊!铁木子就是被天下人人恭维得多了,自己都觉得有些累。顾盼兮这一句“不是神啊”,对他而言,是多么难得的理解和宽容。
哼,这个野丫头,倒是有些独到之处。
这下铁木子对顾盼兮是更加青眼,更想将她收为徒弟了。
时非清哑然失笑,“如果天下人有无耻女人你一半会想,之后就不会有这般麻烦了。天下人只觉得,三王叔之所以不治,不是真的不治,而是伯父,不愿意治!”
“这么野蛮!”顾盼兮听得都为铁木子抱不平,不由得跺了跺脚。
以铁木子的脾性,说他毒死了时非清的三王叔,顾盼兮倒是可能会信。但要说铁木子主动请缨要治却甩手不管,顾盼兮肯定不信。
愤愤不平之际,顾盼兮忽然想到铁木子跟时问政的关系,登时想明白了这个谣言的关节所在。
“难道,时人认为糟老头子跟皇上亲若兄弟,所以才故意不治三王叔,坐视他去死,以求保证皇上可以登基?”
“聪明。”
铁木子由衷地夸赞了顾盼兮一句。
顾盼兮这下是明明白白,为什么时非明会那样暗含机锋地敲打时非清了。
既然他们六子的生父时问政可以用铁木子来打击对手,那时非清偷偷摸摸将铁木子养在府中,难道就没有用铁木子来打击对手的可能么?
人心叵测。要说时非明有这种担心,也不是不合理。
顾盼兮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说到底就是帝皇家是非多,人人自危,就是亲兄弟也得相互防备彼此算计。
铁木子接道:“时非明这小子在这个时候跑来胡说八道,也不能说他不机警。清儿,你是不是最近光顾着温柔乡,都忘记了那件五年一度的大事了?”
时非清摇头,“伯父错怪小侄了。那等大事,小侄怎么会忘记?小侄只是不愿意多想。”
“哼。”铁木子冷哼一声。
顾盼兮见他们两个,东一句西一句,就是不说那“五年一度的大事”是什么,急道:“喂喂喂,你们两个要不要先给我科普一下这五年一度的大事是什么大事?”
铁木子斜时非清一眼。
时非清徐徐吐出四个字来:“四国来朝。”
所谓四国,是指在大武朝周边,跟大武关系密切的四个国家。分别为东南的东瀛,西南的百越、云闵,和北面的蒙哈。在百年前,这四国跟匈奴一同臣服于大武朝,称为“边民五国”,直至匈奴跟大武朝挑起战事,又变作“边民四国”。
这四国跟大武的邦交约定,每五年一度来朝,为大武朝献上贡品和问候,以展示自己臣服的诚意。
每每四国来朝,都是盛景,但也是鱼龙混杂之时。时非明会特地跑来警告时非清,虽然有些错怪好人,但也不算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