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盼兮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柳青烟着实认真，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他打听来的重要情报，等到顾盼兮记熟后，还抽查了几处，见顾盼兮可以对答如流了，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顾盼兮可是累了个半死，可是柳青烟还不罢休，要她立刻将小册子的内容也看上一次。

顾盼兮无奈，花了大半个时辰，将手掌厚的小册子快速翻阅了一次，这才得到了喘息之机，连忙打出这个长长的呵欠，驱赶一些疲劳。

柳青烟针对皇后、郑皇贵妃和宜贵妃的调查，确实非常仔细，他显然在这三位皇上妃嫔的故乡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调查，甚至挖出了很多看起来根本微不足道的东西。

例如皇后喜欢吃的小糕点，是在哪个胡同哪个摊贩上买的啦。

例如郑皇贵妃曾经热衷于看兄长斗蛐蛐啦。

例如宜贵妃早时学习进展迟缓，时时被私塾先生打手心啦。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是听了也没有半点益处，可是柳青烟就是记录下来了，可见他对时非清的委托，是多么尽心尽力。

记熟了，听完了，顾盼兮发觉有个地方说不通，径直问道：“小柳啊，本妃听完看完你说的东西之后，没察觉出什么问题啊，这样皇上总算可以放心，不再吃莫名其妙的醋了吧？既然这样，你完全没必要告诉本妃啊，等到王爷回来汇报给王爷，再让王爷向皇上交差，不就一了百了了？还是说，你担心光靠你自己记不靠谱，才来找本妃帮忙？”

柳青烟掩嘴一笑，要多耐人寻味，有多耐人寻味。

“王妃没听出来，里头有什么不对劲？”

顾盼兮一愣，“没有啊。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柳青烟还是笑。顾盼兮被他笑得心头火气，咧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小柳啊，不是本妃说你，你这种有话不能好好说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不然本妃可就要发火了啊。”

柳青烟听时非清提过顾盼兮的脾性，知道她说要发火，是已经发火，只是在压抑自己罢了，连忙应“是”，然后翻开小册子，翻到了皇后的部分，指着道：“王妃请看，皇后的闺名，乃是郭敏怡。祖籍金陵。郭家在金陵是书香门第，府上曾有一位郭金卿，官居礼部侍郎。”

“嗯嗯。”顾盼兮纯粹是在应付。

柳青烟知道顾盼兮是心不在焉，却不着急，又翻了一页，说道：“据常为郭家送新鲜蔬菜的菜农说，皇后昔年，曾经托他帮忙，传递过几封书信。因为这书信的收信人，恰好也是这个菜农的老主顾。这个老主顾，则是金陵大家，顾家。”

顾盼兮又点了点头，“嗯嗯，你继续说。”

柳青烟一愣，笑问：“王妃，您说什么？”

顾盼兮也一愣，“本妃说，你继续说啊。”

柳青烟的神情一变，但这个变化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成职业性十足的得体笑容，说道：“王妃，青烟说的是金陵顾家。金陵，顾家。您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顾？

顾盼兮瞪大了眼睛。

我去，难不成……

柳青烟没等顾盼兮反应过来，尴尬道：“王妃，青烟说的乃是王妃的本家啊！怎么顾家听起来，倒像是听见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似的？”

顾盼兮汗毛都直起来了。

之前白痴顾盼兮的记忆顾盼兮继承了过来，可是一点有价值的内容都没有。之后顾盼兮也没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寻根溯源，追寻顾盼兮的身世家族——毕竟现在的顾盼兮是孤家寡人，也没人会想到追究这些事情。所以顾盼兮，还真不知道顾家的渊源。

经柳青烟这么冷不丁地一提起，顾盼兮险些就要穿帮，好在她心思灵巧人又机敏，脑筋一转，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唉……”

顾盼兮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小柳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只有乐安府顾氏，哪里还有什么金陵顾家？本妃……唉……不提了不提了……”说着，顾盼兮还抬手抹了抹眼角。无奈演技不佳，实在挤不出泪水来，她只有别过头去，不让柳青烟看出破绽。

柳青烟一听顾盼兮这么说，就紧张地直起身来，欠身赔礼道：“王妃，是青烟失言了！王妃家中所发生的惨剧，青烟也深感惋惜。青烟希望，王妃应该试着放下，如今王妃跟王妃双宿双栖，快活胜神仙，就不要再记挂这些让人心碎的往事了。”

顾盼兮摆了摆手，“大方”地原谅了柳青烟，“小柳，坐吧，本妃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