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庶最终还是服软了。

于他而言，背负上诋毁皇上圣名的罪名，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况且顾盼兮做了担保，事后一定会向时问政兑现赏赐，求得彻查娴贵人巫蛊一案的权力，马如庶也不算违反了为官的守则。

但凡有个万一，顾盼兮不去兑现赏赐，那马如庶也只是被顾盼兮坑了而已，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参上顾盼兮一本。总比莫名其妙地被扣一个诋毁皇上圣名的罪名好得多了。

顾盼兮和高馨宁来找马如庶时，已是下午，双方拉扯完后，已到饭点。马如庶出于礼数，诚邀顾盼兮和高馨宁二人留下用餐，结果顾盼兮还真的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一拍桌子，就堂而皇之地坐了首席。

高馨宁虽然觉得这样有失礼数，但顾盼兮这个做正妃的都留下了，她这个做侧妃的自然没理由擅自离开，唯有陪着笑脸，坐了次席。

马如庶嘴角抽搐了几下，也只有硬着头皮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以求好好招呼这两位“上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主客都填饱了肚子，马如庶就开始说明准备怎么配合顾盼兮彻查娴贵人巫蛊一案了。

马如庶思来想去，为求谨慎，还是不宜光明正大地带着顾盼兮和高馨宁进到刑部调取卷宗，如果能低调地避过他人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顾盼兮查阅完她需要查阅的卷宗，那就是最好不过。

由是马如庶提议，在宵禁之后，委屈顾盼兮和高馨宁二人穿上普通差吏的装扮，再由他将二人带入刑部。理由，就说是马如庶带人点算卷宗。但问题是，顾盼兮和高馨宁不能在刑部中逗留过久，否则值夜的差吏和负责六部安全的巡夜官差恐怕会起疑。

对于马如庶的想法，顾盼兮也很是赞同。对此，她还积极地表示，自己只要花费很少的时间，将所有涉案卷宗简单地阅览一次就可以了，如果顺利的话，相信只要花费大半个时辰就能完成。

马如庶原定要帮顾盼兮留出两个时辰的时间，还在头疼要怎么打发值夜和巡夜的官差，此刻听顾盼兮说只要大半个时辰，真是又惊又奇。就是高馨宁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打量起顾盼兮来。

“王妃，您可知道涉及此案的卷宗，多达十数卷，就是仔细翻阅一次，就要花费至少一个多时辰，您说只需大半个时辰，是不是……”

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

马如庶虽然没有将这后半句说出来，但顾盼兮自然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顾盼兮有这种自信，自然是多得“倒带人生”的帮助。

她只要将卷宗的全部内容扫上一眼，就能回到王府之中，喝着茶吃着糕点享受着冬梅的按摩，舒舒服服地在脑海中翻来覆去仔细查阅，又何苦大晚上在刑部中受冻，挑灯翻阅卷宗呢？

这种事情没办法坦白，顾盼兮唯有恬不知耻一把，傲然道：“实不相瞒，本妃实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十数卷卷宗在大半个时辰内读完并记住，实在不是难事。”

马如庶瞪大双眼，扭头看向高馨宁，意思是想要求证顾盼兮说话的真实性。高馨宁哪里知道顾盼兮的深浅，见马如庶目光投来，只有礼貌地笑笑，不置可否。

无论顾盼兮是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单纯托大，她主动这么说，对马如庶来说都是好事。能够少为顾盼兮担些风险，他乐得其成，便拱手道：

“王妃竟然有如此高才，下官实在拜服！既然如此，下官就好办了，大半个时辰，下官有充分信心能为王妃腾挪出来，保证不会有人滋扰王妃查阅卷宗。”

三声更鼓过，乐安府进入宵禁。

马如庶让府中下人辟出一间闲置的客房，再找来了两套最小的差吏服装，让顾盼兮和高馨宁二人进行换装。

在等候顾盼兮和高馨宁二人完成换装的过程，马如庶还是难掩心中焦躁，配合顾盼兮彻查娴贵人巫蛊一案，始终是有违他平日作风的事情。只是迫不得已之下，他才向顾盼兮妥协。

“吱呀”一声，禁闭的客房房门被拉开了。

马如庶叹一口气，长身而立，准备朝换好差吏服装的顾盼兮和高馨宁二人客套两句，问问她们是否合身、舒服和自在。

“王妃，侧妃，请问这两身衣服是否……”

话说到一半，马如庶才抬头看向顾盼兮和高馨宁二人，谁想就这么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仿佛是跟美杜莎对视了一般，完全石化。

好美……

顾盼兮和高馨宁两人各有各的娇俏美丽，此刻身穿男装打扮，那阴阳融合的姿态，透出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妖冶。

马如庶吞了口口水，想起其他同僚提起在乐安府中最为知名的烟花之地八大乐坊中，有那么一批似女非女的娈童，妖冶动人，有寻常烟花女子所不能及的楚楚姿态。

眼下的顾盼兮和高馨宁二人，就勾起了马如庶心中一股莫名的邪火。

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呢……

当意识到自己脑中产生出这么一个荒唐的念头时，马如庶老脸一红，立刻甩了甩头，暗骂自己离谱，怎么能跟那些平日里看不起的同僚同流合污！

定了定心神后，马如庶慌忙拱手说道：“既然王妃侧妃都已经完成换装，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带二位到刑部中去！”说话之间，他的视线一直望着地板，根本不敢看向顾盼兮和高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