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清在一旁看得眉头深锁。他明知道时问政今日来是来者不善,肯定会借机刁难铁木子,暗暗过把瘾,但他没想到,时问政会做到这个地步。
万一御医首席真的上去为顾盼兮诊脉,诊出了个好歹来,顾盼兮苦心计划的一切,所付出的种种努力,可就付诸东流了。
“父皇,儿臣以为……”
“以为什么?”时问政虎目一扫,严词厉色起来,“非清,朕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干预了?!”
时非清两眼一瞪,不敢作声,心中开始猜疑起来。
这里头,有些不对。父皇不是单单来刁难伯父这么简单的!
站在时问政身后的宜贵妃见时非清吃瘪,忍不住护犊子道:“皇上,非清也不过是因为心系王妃,才贸然开口,归根究底,都是他一片真心。还请皇上您不要责怪他。”
时问政头猛地拧过来,斜瞥宜贵妃,怒道:“怎么,非清是心系赵王妃,是一片真心,朕就是居心叵测了?贵妃,你这番话里,可真是满满都是机锋啊!”
受了时问政这猝不及防的一通骂,宜贵妃顿时就慌了,忙道“不敢”,再也不敢多嘴。
本来时问政责备时非清,顶多是让人有些奇怪,但现在宜贵妃也连带着受了池鱼之殃,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难不去想入非非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
狄丹青、高致远和马如庶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泛起了不祥的预兆。
偌大一个赵王府,有且仅有一人,明白过来眼下的境况是怎么回事。
这个工于心计的死老头!
顾盼兮躺在棺材之中,虽然目不能视,但光凭听见的对话,就能将时问政在打什么算盘推断得八九不离十。
她被时问政耍了!
顾盼兮从时问政指使御医首席为自己诊脉开始,就察觉到时问政的意图,而时问政呵责时非清和宜贵妃,更是让她笃定了自己的判断。
时问政是有备而来的,他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戳穿自己假死的计策,给自己扣一个欺君之罪!
到了那时候,如果顾盼兮还铁了心要闹个鱼死网破,暗中散播皇后跟顾相有染,时有行其实不是时问政所出的事情,时问政也大可反咬一口,说顾盼兮是因为被判欺君,心有不服,恶意诬陷,散播谣言!
到其时,顾盼兮抓着的这个把柄,不但不能如愿成为掣肘时问政的利器,反倒会被时问政当做武器,倒打一耙,再给她加一个毁谤圣上的大逆不道之罪!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顾盼兮,可就成了时问政砧板上的鱼肉了。时问政要处置她,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昨天在御书房中,时问政那些态度、举止,原来都是演戏!枉顾盼兮以为自己看透了时问政,看透了他的寂寞、孤独、无依,殊不知,时问政城府深到这个地步!
也正因为时问政演技够好,让顾盼兮深陷其中,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一步一步,踩进了时问政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眼见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贱人!卑鄙!老狐狸!啊啊啊啊!
顾盼兮想到这里,后背登时冷汗渗渗,她真想放声大叫,再指着时问政的鼻子臭骂,可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憋着一肚子火,任由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