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铁神医,应该是至少九人才对。”
顾盼兮和铁木子闻声,错愕地回转身去,发现狄云溪站在他们身后两三丈处,定定地盯着他们看。
顾盼兮顿了一顿,说道:“云溪,那个……”
顾盼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组建军医队伍的计划,不,严格来说是整个神机军的计划,她都从来没有想过将狄云溪纳入其。
这倒不是顾盼兮还记恨昔日跟狄云溪的磕磕绊绊,她断然不是如此小气狭隘之人。顾盼兮之所以将狄云溪排除在外,非但不是排挤她、嫌弃她,还恰恰相反。
顾盼兮是在保护狄云溪。
神机军,对于时非清和顾盼兮还有大武来说,都是非同小可的一支力量,其蕴藏的意味,也颇为复杂。
于军事方面,神机军的崛起,必然是对大武战力的巨大补充,对于日后面对匈奴甚至其他境外势力的侵袭时,都将形成巨大的震慑力。
于政治方面,神机军更是时非清和顾盼兮扬眉吐气、挺直腰板的重要筹码。枪杆子里出政权,时非清懂,顾盼兮懂,时非笃懂,时非正懂,时问政也懂。这个大武皇室家庭的父子儿媳之间的角力,自从狄云龙兵变未遂开始,一直围绕着“军权”二字打转。
换言之,眼下参与了神机军的人,无论是日后战场,面对敌人的刀枪,还是在大武的斗争之,面对时非清和顾盼兮的敌人——时非笃、时非正乃至于时问政的屠刀,都是难逃生死考验的。
如此艰苦危险的事情,顾盼兮不愿意让狄云溪涉足。因为如今的狄云溪,是大武肱股狄丹青仅存的血脉了,顾盼兮答应了要好好照顾她,要竭尽全力去做,不愿意有丝毫差池。
顾盼兮干咳两声,说道:“云溪,军医一事凶险,我以为,你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狄云溪眉头一紧,急道:“夫人是觉得云溪胆小怕事,难当重任?”
顾盼兮慌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云溪,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认为,即便你在鲁大师工坊之,安于后方,也能发挥你的作用。例如……例如……”
“例如什么?”
狄云溪这么一追问,顾盼兮更加觉得窘迫,脑子一时发白,平时伶牙俐齿,当下却怎么都想不出搪塞的话语来。
这也怪不得顾盼兮,因为狄云溪在鲁矮子工坊之,还真的没做过什么。顾盼兮也罢,时非清也好,这对夫妻都有意无意地要将狄云溪当做瓷娃娃供起来,以免有亏于狄丹青和损毁他们两人郑重许下的承诺。
“夫人也想不出来,云溪在工坊之,能做什么吧?”
狄云溪说话时,有些黯然,她干脆自己数落起来。
“论内务,云溪远不及流川;论工坊事务,有鲁大师在,云溪更是无从置喙;练兵有赵忠和云龙;算是小飞,他也亲自参与过土木堡之战了。夫人,云溪不是甘愿安坐家,饱食无忧米的碌碌之人!”
顾盼兮见狄云溪神情激动,一时有些内疚,但她还是没有动摇好好保护狄云溪,不让她参与过多事务的决定,开口劝道:“云溪,实不相瞒,我也并非
是要孤立你,或者阻碍你参与大小事务。只是你要知道,这些事务,都凶险万分,而我和侯爷,都曾经答应过老将军,要好好照顾你……”
“夫人!将云溪当做废物一样看管,不算是照顾!我们狄家人,从来都不滋养废物!”
狄云溪说到动情之处,眼冒泪光,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顾盼兮登时慌了,连忙去扶,谁想狄云溪执拗得很,膝头好像生了根一般,整个人死死钉在地,任凭顾盼兮如何拉扯,她是不起身。
顾盼兮现在的体质水平,可是达到巾帼须眉了,哪怕是在神机军,也至少是个流的水平。如果她要硬拉狄云溪起来,不难,发力是了,可是她又怕伤了狄云溪——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只有束手无策地撒了手,无奈地看着狄云溪。
“云溪……”
顾盼兮回头甩了铁木子一个求助的目光,铁木子却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自己的长须,对顾盼兮的求助视若无睹。
顾盼兮无语至极,朝铁木子翻了个白眼,又回头专注于狄云溪。
“云溪,你先起来!”
狄云溪对顾盼兮的劝导充耳不闻,深呼吸一口气,朗声道:“夫人,我们狄家历代忠良,先祖先辈,无不是为大武抛头颅洒热血的肱股之臣。我大哥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