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见凤倾华只是站在那儿并没有开口，不免有些紧张：“大小姐，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原本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当时小世子身上的长命锁是我亲自取下来的，他那胎记又长在头顶尤其显眼，所以我才有这么深刻的印象。”二夫人急急忙忙的解释道，唯恐凤倾华不相信自己的话。

“二夫人不必紧张这件事是真是假我自会查证，若是属实，自然是查得到的。眼下二夫人应该更加忧心的是钰儿妹妹即将到来的婚事吧？”凤倾华重新回到主座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

二夫人原本就想提起这件事，又因为心里畏惧不敢说出口，此时凤倾华主动提起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瞒大小姐，我于这儿女无缘，一辈子都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儿，如今又是色衰爱弛，二爷也是天天流连于姨娘的房间，幸而这么些年有钰儿在我身边，钰儿一出生就没了娘亲，我将她抱来，原本只是想着长夜漫漫有人作陪，可这十几年的相处，我......对我来说她和我亲生的孩儿没什么两样，所以钰儿的幸福就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牵挂。”二夫人又看了看凤倾华，见凤倾华并无动容，心中微微一叹：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该来的总会来的......

砰！——二夫人突然跪在了凤倾华面前：“大小姐，妾身知道当年之事妾身与二爷罪无可恕，所以我并不奢求大小姐的原谅，只是......只是

当年钰儿还小，她并没有参与此事，恳请大小姐大人有大量，看在钰儿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原谅她曾经对您的不敬，我愿意代替钰儿向您请罪，您要怎么对我都可以，只是希望您能够原谅钰儿，好吗？”二夫人不停地对着凤倾华磕着头，掷地有声......

凤倾华端坐着，并没有阻止二夫人，可心里却有了一丝动容，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许当年的二夫人对生产的母妃太过狠毒，可是对凤钰儿却是费尽心机，将她疼在心上的。在这上面至少凤钰儿是很幸运的，只是很可惜，她无法原谅凤钰儿一家。

对于凤倾华来说，她不过是个异世孤魂，来到这世界走一遭，若不是遇见了疼爱她的祖父，爱她入骨的凰落啸，也许她不会这般渴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可如今她竟是越来越不舍这个世界，情不自禁的替曾经的凤倾华担起她的一切，越是在这里生活下去，就越是心疼那个曾经的凤倾华，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何方，可有安身之处？而眼前的这个人与她的丈夫一同将母妃暗害，刚刚出生的弟弟也被扔到了清风山庄之外，生死未卜。至于凤钰儿则是抢走了原身的挚爱，欺辱她多年，直接导致元身的死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也不能放过她......不只是凤钰儿一家，还有......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二夫人起来吧！这地上太凉，实在是不宜久跪！”凤倾华语气平淡，并没有让二夫人听出她情绪的起伏，“三日之期，实在是有些仓促。我本就是深闺女子，从未操持过婚事，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二房去办吧！我会让人从库房之中取出十五抬的嫁妆作为大房的贺礼，至于别的请恕我无能为力了......”这凤家的一事一物皆是父王母妃当年留下的，自己要好好保留，将来若是......再完完整整的交给他！

二夫人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凤倾华竟这般决绝不肯退让：“钰儿可是堂堂正正的凤家小姐，这些年阳仔我身边已经视作嫡女对待，若是不从王府出嫁，会不会惹人非议？”钰儿嫁给太子本就不是正妃，若是再不能从王府出嫁，那么钰儿以后再东宫的日子可以想见，自己不能让钰儿陷入这样的境地。

“二夫人莫不是忘记了，这是先皇赐给我父王母妃的战王府，二叔一家原本就是借住在此，莫不是这多年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二叔一家忘记了出身了！钰儿从自己的家中出嫁有谁会非议？”语气有些凌厉，怎么？为了凤钰儿准备换一种方式了？

“大小姐，妾身知道，这些你受了不少委屈，可钰儿是无辜的，这些年你与钰儿只见也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而已，大小姐又何必放在心上？如此未免太过小气，不能容人了些！”二夫人有些恼怒凤倾华的语气，口气也越发不善起来。

砰！凤倾华倒是猛然将自己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小打小闹？哈哈......好一个小打小闹！十几年的欺辱，竟让二夫人这样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揭过，我未免太过软弱，二夫人是真当我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你么欺辱的凤倾华了吗？多年来凤钰儿在和王府享受的是嫡女的生活，而我受尽欺辱，过得连下人都不如，甚至是曾经的婚约都被人所夺！”凤倾华停顿了一下，眼神望向面前有些心虚的二夫人，冷笑起来：“怎么，二夫人都忘了，我是怎样像丫鬟一样去伺候你的女儿，被她赶去茅房、甚至是马棚为生的日子了吗？可我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因为真正的凤倾华已经死了，若是我都忘了，这个世界谁还会记得那个柔弱的女子曾经存在过的呢？凤倾华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你还好不好......

二夫人哑口无言，可是仍旧希望凤倾华能够为凤钰儿保留一些荣耀，让她从凤家大门出嫁，若不是为了钰儿，自己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将当年之事事无巨细的告诉凤倾华，凤倾华这样做未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二夫人回去吧，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更改。亦书亦画，送客！”凤倾华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二夫人了。

门应声而开，亦书亦画恭敬地行礼：“二夫人，请！”

纵使二夫人再不忿也只能离开，不过离开之前脸色阴霾：凤倾华，你不让我女儿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活。咱们走着瞧！

凤倾华径直走向了内室，却是身体有些软，她躺到了床上想起曾经的种种，那个被扔进马棚供众人取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儿，脸上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凤倾华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痕：你是在为你自己哭泣吗？别怕，至少在这偌大的凤府，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