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菲傻笑几声,歪到在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没谁——没谁——”
可是颜双就是觉得他在说童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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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在模糊的界限之间过去,火辣的太阳在手臂上开始他的杰作,白昼逐渐变得漫长,踩着六月的尾巴,期末考试降临,又匆匆离去,暑假并不会立刻到来,H大的实习就要开始。
头顶是巨大的太阳,莫名的燥热惹得颜双睡不着觉,她靠着墙壁坐起来,对面的周晏晏沉睡在日光里,撇着眉,像是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颜双下床,再次检查了要收拾的东西,开始对着行李箱发呆。
她和童烊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认真相处过了,她总是选择回避,因为喜欢,她变得所以变得胆怯和疏远。
这次实习,免不了时常碰面,一想到这个,她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对童烊想要靠近却不愿靠近的矛盾,来回地在她的大脑里回荡。
半个小时之后,响铃轰炸,周晏晏盯着乱蓬蓬的鸡窝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颜双,揉着眼睛打招呼说“早啊”,然后歪歪扭扭地去阳台洗漱。云依菲不一会儿也爬起来,一阵鸡飞狗跳,和周晏晏开始抢厕所大战。
颜双提前收拾好,打个招呼就出门了,时间充足,步行去餐厅,磨磨唧唧地吃饭,看看表,早上七点钟,她拉着行李箱去学院门口集合,三辆超大型的大巴车停在门口,负责人说大多数都上车了,只有三号车还有几个空位,颜双点点头,放好了行李便开始上三号车。
只有倒数第二排还有两个空位,颜双挑了靠窗户的位置坐好,忽然听见一声闷响,周晏晏上车时又撞到了脑袋,捂着头委屈兮兮的样子,她总是要在某些场合惹得大多数人的注意——虽然她并不是故意的。
周晏晏原本委屈的眼神在看见江来的一瞬间犀利起来,她把自己的背包在他旁边一扔,毫不客气地坐下。
江来先是吓了一跳,之后有些无力地为自己辩解:“那个——周晏晏,这是我给童烊占的位子……”
“你叫他坐别的地儿啊。”周晏晏不讲理,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江来敲她的脑袋:“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我不管,”周晏晏想想又在后面补上一句,“我晕车呢,不能坐了后边儿。”
童烊正在下面帮着负责人统计人数,整理妥帖之后上车,正好看见自己的位子被周晏晏占的死死的,江来和她叽叽喳喳地辩解,童烊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纵容地说他去后边坐就好。周晏晏笑眯眯地说还是童烊好说话,你看江来,凶死了。江来欲哭无泪,看着童烊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宰了。
可是视线刚刚放到车厢后排,童烊便犯了难。
整个车厢后排,只有颜双的左边剩下一个空座,颜双带着耳机,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浓密的睫毛投下小块阴影,仿佛与世隔绝。
毕竟别无选择,童烊走过去轻轻地拍颜双的肩膀,颜双的眼睛露出一条缝,借着光线窥探手臂的主人,看见是童烊的一瞬间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收缩。
两个人都有些别扭,对于童烊的请求,她木讷地点点头,抓紧书包肩带的手指也微微松开了些许的力气。
童烊的衣服上有种苦涩的柑橘味,一下子充斥颜双鼻尖的空气,她沉默地扭头看向窗外,没法忽视这样的味道,也不敢直面这样的味道,什么时候,她变得果决又退缩,勇敢又懦弱。
好不容易从期末昏天黑地的复习中解脱,颜双却觉得胸腔又有另外一种束缚。
外面艳阳似火,颜双扯上了窗帘,在她的鼻尖残留一小块阳光的影子。汽车的晃动叫人昏昏欲睡,颜双早上醒得早,困得眼皮打颤,迷迷糊糊,却用最后一点毅力叫自己不要睡着——她可不能保证她睡着了,不会迷迷糊糊地把脑袋枕到童烊的肩膀。
周晏晏书包里全是零食,她剥开一包奶糖塞到嘴里,想了想又扭头去江来,谁知江来根本不受奶糖的诱惑,伸长了脖子往后看,视线之处是两个脑袋,颜双迷迷糊糊地垂着头,不自主地往童烊那边靠。
“你干嘛呢?”周晏晏揪着他的衣服,“你鼻子是失灵了吗?这个糖这么香你都没闻到味?”
江来收回目光,死皮赖脸地反驳:“你才鼻子失灵了呢,我刚才放了屁你都没闻到吧?”
“你——你有病吧?”周晏晏立刻捂住鼻子,脸上一阵燥热。
江来故意冷哼一声,又把脑袋凑回去,观察后排童烊的情况。
“你在看什么?”周晏晏也凑一个脑袋。
江来意味深长地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一副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模样拍拍周晏晏的脑袋:“你看你那个舍友和我舍友,他们关系是不是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