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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五章 世子绝断,直面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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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疟疾之事,只说乔寄众对郫南、汤县受灾地区走访勘察,当与虞沨会面,神情十分凝重。

“世子曾说,王府有个甚通水利的幕僚,说过就没有冲不毁的河堤之言,原本也是正理。”乔寄众凝重之余,却也带着丝嘲讽:“郫南、汤县,处于定河险滩,一旦定河上游水势急涨,便会首当其冲,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工部官员竟称并州无患?”

“大隆建国以来,虽华北地区未遭暴雨侵袭,不过东明时那场水患,甚至祸及朔州、直隶,可并州无患却是事实。”虞沨对此,大惑不解。

乔寄众却展开并州舆图,先指出定河源头:“世子请看,燕江、南江汇合于燕岭之间,形成定河流域,一旦两江水涨,定河源头必然汹涌,故而,若只是并州往下,朔州、燕南雨急,当然不能危急郫南等县,只有燕江、南江一带水涨,才能危急。”又指出并州所辖诸县,乔寄众沉声而言:“世子再看,郫南等县位于低洼,尤其郫南,一旦定河上流水急,呈落势汹涌,就算河堤牢固,也难免泛滥成灾,这一回只有两县遭灾,委实是因两江汇合之处,水势不算太急。”

“也就是说,假若暴雨再至,两江水势暴涨,必会造成更大的灾难。”虞沨蹙眉,心头越发孤疑。

“若是水势湍急,被淹的又企止两县,若如当年百年不见那场暴雨,连续五十余日,说不定朔州辖内沿岸,也会成一片汪洋。”

“可是当年并朔二州并未遭灾。”虞沨指尖划过舆图,停留在郫南的低洼处,仍然没有头绪。

“但凡粗通水利者,都能明白此地险要,不会不做防范疏通。”乔寄众这才说到关健:“在下查看了东明时的水利图,发现在此……”手指敲击郫南上游高处两侧:“于此两端,原本是滩涂圩垸,在东明时,就用以行洪泻洪之用,一旦定河水急,于高处分流,便能减弱其势,再至并州流域,便无水患之虞。”

故而,当年郫南虽处险段,前朝时又遇暴雨之灾,才致并州无患。

“可是眼下,这一处却高筑防堤,之坚实牢厚,比郫南、汤县等险段更甚。”乔寄众弯起手指,狠狠敲击着與图,语气突然悲愤难以自禁:“而高堤之后,则是良田万倾,世子,这些良田归属何人,一察便知,不需在下言明了吧!”

虞沨紧盯着乔寄众指节重击之处,渐渐抿紧了唇角,足有一刻,才冷笑出声:“世家勋贵,尽都居于州城,无水患之忧,行洪之地被占,威胁的只是沿岸百姓家园与安危……好,好,真如醍醐灌顶,为何两相要隐瞒灾情,为何工部官员会三缄其口,为何那些个专司水利者,竟看不透水患之因,推讳狡言,将罪责归结于县令玩忽之守!”

受利者并非仅仅并州勋贵,只怕不乏京都朝臣!

如此,秦相才会对金相匿灾一事闭口不言,暗行通融。

想来这些良田的主人,自是少不了世家名门。

“世子意欲何为?”乔寄众冷冷一问。

“今日已起雨势,威胁迫在眉睫。”虞沨转身,徘徊数步:“我等不来圣上下诏了,扒堤、泄洪,今日即行!”

乔寄众闻言,神情顿时一肃,冷厉之色尽消,竟浮现出担忧于面:“世子果断,为百姓之福,只如此以来,这些个权贵,必视世子为仇。”

“我不怕做这众矢之的,也不惧担这未奏先行之罪,自从担了这钦差之务,就做好与他们势不两立的准备!”虞沨拂袖而去,决然下令,让贾文详带领羽林文,至郫南高段,立行毁堤泻洪之事。

而灰渡至县城转悠一圈,拜访了十余位大夫郎中,正如所料,并未得任何确定之辞,尤其那位因误诊蛊惑人心的大夫,更是有如惊弓之鸟,听人问起风寒传播一事,恨不得当即避开三尺:“在下医术浅薄,委实不知此症起因,大人若有疑虑,还请去疫病所一问究竟。”

当夜,竟然卷盖避走,再不知去向。

“真是怪异,但提风寒发热,大夫们竟然畏之如虎。”灰渡满腹疑惑。

虞沨却冷笑不语。

而暗察孟高获罪一事,更是有了清晰的指向——

被孟高“奸杀”之妇,竟然是邻县奉城一个开诊郎中的妻子。

原来,这位郎中是孟高旧友,一日,孟高去奉城拜访,归来之后,便与疫病所医官冲突,至于冲突之底细,无人知情,后,孟高再访奉城,与郎中“把盏”,不知图谋何事,两人饮得大罪,据人证——奉城一个巡夜打更之更夫声称,案发之日子时,他途经郎中门前,忽见一满身是血之人破门而出,当即上前扭住,入内一看,发现妇人周身赤\/裸,双眼圆瞪,被勒死在床上,而妇人之夫,倒卧于地,周身尚余酒气,被一把利刃割喉,又刺中腹部十余刀,连肠子都流出体外,惨不忍睹。

现场遗有剔骨尖刀一柄,其上余有孟高指印。

而孟高衣上满是血迹,身上却并无伤痕。

又有邻人佐证,称曾听郎中之妇说起,这位孟姓好友,委实有不轨之意,妇人深恶,但无奈其夫与孟高交好,还斥妇人多心,误会旧友。

妇人赤\/裸之肌肤,又有数枚血印,一一察较,与孟高指印吻合。

因孟高为九品在职主薄,依大隆律,凡吏员涉案,皆由县上一级州衙审理,故而,此案由施德亲审,极快便有论断,孟高酒后乱性,趁着好友大醉,人事不省,竟企图奸淫民妇,后,郎中酒醒,正见孟高杀妻,遂上前制止,无奈其体力身高本不如孟高,兼着是大醉初醒,心有余而力不足,反被早有准备的孟高杀死!

那把剔骨尖刀原是被害者家中常备,应是孟高趁好友饮醉,私藏于身。

罪证确凿之下,孟高狡辩不得,在口供上摁下指印认罪,被押死狱,只待刑部复核处死。

一应口供、堂录,皆在施德手中,天察卫不能目睹。

而这一场审案,并未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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