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诸国境况贫寒,即使匈奴国力最强,还是得靠侵略过活。勉强能与匈奴抗衡的乌孙国也是如此,除了昆莫脚下的赤谷城尚有盈余,其他部落仍在温饱线上挣扎。
草原某处的蒙古包整洁光亮,数步之外就能闻见诱人的奶香,隐约混杂着花草的芬芳。掀起刚刚换过的崭新门帘,精致的鸾凤刺绣金光闪闪,五彩丝绳编织的流苏尽显奢华气派。
足以容纳几十人休息的蒙古包,正中央的毛皮毯上只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他们在玩丢沙包的游戏。沙包是用最上等的缎子缝制的,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看起来挺沉的。小孩攥在手里用力丢向女人,女人花枝乱颤地笑着躲闪,砸倒了身后的白玉花瓶,花瓶表面生出几道裂缝,女人只是看了眼,丝毫没放在心上。
“娘,沙包不好玩,我们不如玩刀子吧,你让她们都进来,看我这次能不能丢中她们的脑袋!”
“哎呀,儿子喂,你上次打瞎了人家的一只眼,娘还赔了不少钱的,你这么快就忘了么,拿刀子丢脑袋会死人的。人都被你弄死了,以后谁来服侍我们啊!”
“死就死呗,她们都是贱民,瞎一只眼算什么,死了也白搭,死一百个也白搭。大不了……”小孩粗鲁地将沙包撕破,取出里面沉甸甸的金子,“大不了,给她这个还不行么,她们见了这个眼都直了,拿这个当眼睛岂不是更好!”
“哈哈,我儿子好聪明啊,这都被你想到了,拿金子当眼珠子,只怕她们做梦都得笑醒吧!”
“那就这么说了,你快点让她们进来陪我玩,我正闷着呢,还有,我那把刀,父王赏给我的那把刀。”
“好哩,好哩,你别着急,娘这就去把她们叫来,你父王赏你的刀,我找找看,应该是放在这里了……”女人转过身看到近在眼前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甜腻地唤了声,“大王……”
军须靡下朝看到须其格陪泥靡玩耍,原本想换个地方休息,听见他们的对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须其格像得了软骨症,整个人瘫倒在军须靡怀里,看他脸色不太好看,斟酌着开了口:“今儿个早朝说什么了?是不是那些缺心眼儿的又在唧唧歪歪……”
军须靡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恨声道:“你才是缺心眼儿的,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吗?听你说的那些混账话!”
说着,军须靡弯腰捡起被泥靡踩在脚下的金子,在须其格眼前晃了晃:“这是金子啊金子,不是泥巴让你们踩来踩去,一块金子能换一匹天马,足够普通老百姓一家四口一整年衣食无忧。”
军须靡将金子丢到须其格身上,气呼呼地直奔那个白玉花瓶而去:“这个花瓶是贡品,虽说没有和田玉那么值钱,却也能抵得上几座蒙古包。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让泥儿砸了,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吗?你靠自己的双手赚过一个铜板吗?”
须其格不用再问,也知道军须靡心情不好,昨晚军须靡还说想出法子教训翁归靡和刘烨了,今早上朝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怎么回来就变了个人呢!
军须靡在气头上,看见泥靡不以为然地比划着手里的刀,一把夺了过来,冲他咆哮道:“不争气的东西,都被你娘娇纵惯了,对下人们非打即骂,长大以后还得了么,要是你继承了王位,你就是不折不扣的昏君,乌孙就要毁在你的手里……”
闻言,须其格硬着头皮也得出面说几句了,她笑嘻嘻地拉住军须靡,偷偷踢了泥靡一脚,示意他说些好话哄军须靡开心。
泥靡阴鸷的目光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装作不懂须其格的意思,拍拍屁股径自走出了蒙古包。
“看哪,看他那幅样子……”军须靡怒火攻心,剧烈地咳了几声,指着踹开门帘大摇大摆走远的泥靡,“连本王的话都听不进去,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本王怎能放心将乌孙交付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