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凉了,满山遍野的草木开始枯黄,一阵风来,树上的落叶稀哗哗的齐齐向下飘落。护国寺,一所百年古刹,前殿雄伟壮丽,不时传来大钟的撞鸣声和尚的念经声。人熙熙攘攘,人来人来,几乎是踏破了寺门。
刚上完香的叶君宜挤过人群,慢步走在大道边上的林荫小道上。这边小道与大道仅是隔了一条树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大道里来往密集的人群。这条小道是可以直通古刹的厢房,不时有和尚带着一些贵女、贵妇前往厢房去休息,与她擦肩而过,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相貌不俗但却仍是身着夏衫的女子。
叶君宜吸了一下显些流出来的鼻涕,双手抱肩,头微微往下缩着,最低限度的降低热量的散失。显然,她现在很穷,所以她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后悔,嫁妆啊,她的嫁妆啊,那本来是多少钱来着的?可是当时她硬气,要命的自尊心,竟是一样也没要。不过,如果那天晚上的事重来一次,恐怕她的选择不变——仍是这般,将身上除了衣服以外的东西全部还给徐子谦,净身孤傲的离开。
想到那晚的事,她的心里仍是忍不住一阵阵抽搐的疼——她努力的作了最后的争取。
她对他说:“白依依是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我现在已是知道了,今夜的事,我想与你肯定是无关的,现在我的心里非常非常的相信你。在这个非常的时刻,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离开你的,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渡过这次难关,即使不能渡过,我也愿意陪你共赴黄泉。所以,请你不要一定要收回休书,不要赶我离开,好吗?”
配合这段对白,她还上前去主动搂抱着徐子谦的头,想,然而,刚是触碰到他的薄唇,他便一把粗鲁的把她推倒在地上,本就一直隐隐作疼的小腹开始阵阵抽搐,疼得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真是个又傻又笨的女人啊,”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本侯真的喜欢你么?本侯以前看你又几分傲骨,还以为真是个清高的女人,便是想逗逗你玩,顺便让你给本侯生个儿子。哎,和那玉琪儿一般无趣啊,没是逗你两下,便是要死心踏地的跟着本侯了,真是没意思。比起我的依依来,真是无趣得很呀。现在你知道了吧,本侯的心里只有依依一个人,你在这里挡着,我便不能娶她进门,所以你必须走!你若是不自己走出去,本侯便只好请下人们来帮你了。”
于是,那个男人铁定的心丝毫不理会在地下疼得呻吟不止的她,转身去大打开门,大声唤来青玉,让青玉当即就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她立即赶出靖国侯府去。
那些婆子动作是如此的粗暴,本来她想好生的站起来跟上她们的脚步,可是她的肚子一个阵疼过一阵,双腿之间竟好似有热乎乎的水流出来,跟本就没有力气跟上她们,于是,那些婆子就真的把她拖着走了。
“血!血啊!爷..........”
婆子们刚拖着她走到院里,便听到青玉有些凄厉的惨叫声,婆子们叫声,这才意识到刚才闻到鼻中若有若无的腥味是什么,有眼尖的就借了淡淡的月光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下,果是有红色的液体自屋内一路流到她们们的跟前。
顿时,几个婆子丢下手中的叶君宜,傻站在那儿。
“哈哈......”
如水的月光下,她仰天发出一阵大笑,是啊,她这么低声下气求他做什么?无非就是因为腹中的这块血肉,她前世是医生,这个身体的月信一直没来,又多有嗜睡、呕吐等身体不适的症状,虽是不能确诊,但心中猜疑也是八九不离十的。她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她不愿意相信曾经与他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都是如梦如烟的幻境,她不甘心自己一切全心的付出换来的却是如此不堪。
所以,她在努力的挽留着;然而,随着身下血液的流淌,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再见了,在这里,所有的痛苦、委屈;再见了,在这里所有的甜蜜和温暖。从今后,她又将是21世纪的那个为了几百块钱的奖金与院长吵得死去活来的叶子宜;从今后,她又将是那个孤独、洒脱的女孩叶子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