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大皇姐却换了一招,竟当着众人的面,拧着我的耳朵往外走去。
“哎,轻点…疼疼疼…”
直到出了瀚月轩的门,大皇姐才放过了我可怜的耳朵。
“我问你,今日为何掺和赢长乐的事?”
我吃痛的揉揉被大皇姐拧过的耳朵。
面对她的质问,委屈不已,“那难道我就这么看着她毒死赢流云,然后独自享受吴国君主的盛宠?”
“你这小丫头,”大皇姐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赢长乐是那么好惹的吗?况且现在她身后还有吴国人…”
见大皇姐气结,我倒是回过神,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
大皇姐…她是如何知道我掺和了赢长乐的事的?照道理说,她与父皇一同来的,了解到的应该只是翠彩是个刺客而已。
“大皇姐不是与父皇一同来的吗?”我狐疑的打量了她片刻。
大皇姐这才叹了口气道,“我自父皇那请了安便去了皇祖母那,最后才到的瀚月轩,本想着姐妹一场,她们二人一同出嫁,我这做皇姐的好歹过来说说体己的话吧,可还没进瀚月轩呢,就瞅见你这小怪物正逼着宫女喝毒药。”
“啊?”我惊呼一声,那么…大皇姐全部都知道?
还没来得及问她,目光转及匆匆跟上来的“女子”…
那张小脸似被人按在面粉里盖过般,配合着一张涂满丹脂的大嘴唇,这妆容真是十分瘆人。
只不过让我觉得特别新奇的是,“女子”来到我们跟前,见到了大皇姐立马一副娇羞的样子。
而当目光落到我身上,不知为何却愣住了。
“这位是…”我上下打量着那“女子”,不料大皇姐突然如护心肝一般将“女子”挡在了身后。
我愣愣的瞧着她这可疑的样子…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大皇姐会不会是取向有问题…
这“女子”该不会是大皇姐新收的“面首”吧?口味未免太重了些。
想到这,我浑身一阵恶寒,万分佩服的看着她。
只是,这一点点猜想倒被大皇姐看得很透彻,她见四下无人,干脆也不再遮掩了,大方道,“这是我以前同你说过的,莫公子。”
“谁?”我挑眉,绕过大皇姐,冲那“女子”投去探究的目光,脑海里不断搜寻着大皇姐与我说过的莫公子…
话说…她何时与我说过什么莫公子了?
诶?等等,莫…公子?眼前这浓妆艳抹的货,居然是个男的吗?
“女子”见我目不转睛的瞧着他,被面粉盖过一般的脸上尴尬一笑。
“看够了没有啊?”
大皇姐没好气的将我推开,满脸敌意,像是下一秒我会把这打扮妖艳的货给抢走一般,小心护在怀里。
这模样,真是不禁让我想起了以前她和我说过的面首,莫非,莫公子就是那面首?
我艰难咽了口唾沫,试探道,“大皇姐,你说的莫公子…不会是…那个…莫公子吧?”
大皇姐理所应当的点头,得意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家莫儿可是倾国倾城?”
看着大皇姐一脸幸福的模样,我的头顶犹如五雷轰过,一个趔趄险些被她气晕。
天呐!
这就是大皇姐说的神乎其神的绝色面首?亏那些年我还信以为真的把她当成偶像,甚至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个比她说的面首更加绝色的人!
如今看来,什么倾国倾城?绝色佳人?这类话真真是妖言惑众的。
再瞧瞧那“妖艳”的面容,我的心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了起来。
不过后来,在交谈中我才得知,原来大皇姐故意把莫公子打扮成这副鬼德行,是因为父皇得到她收了面首的消息后大怒,要处死莫公子,大皇姐为了保他一命这才故意将他打扮成这样掩人耳目的。
她那么一解释以后,我也只好哭笑不得的接受了事实,至于绝色不绝色的,我已经不再相信她了。
入暮,父皇亲自宣读了祖训,然后在丽妃与赢流云哭哭啼啼的声音里,去往吴国的送亲队伍正式启程了…
而我站在城楼上,眺望着绵延二里路的红色送亲队伍,本该觉得十分壮观的景象,却在眼中变得愈渐模糊了起来。
然后连同我的心也开始一点点变的茫然。
最终,一丝难受终于浮上了胸口。
“公主,天凉了,回去吧?”
皇城城楼上的风刮的厉害,沈霄见我许久未挪动身影,便抬手将我身后的披风牵好。
随后,我轻轻扯动嘴角,侧眸对上了他满是关怀的双眼,摇摇头,又茫然的将视线转去了远处。
望着笼罩在落日余晖中的濠州城,有些莫名的感伤,“你说,我的命运会不会也像她们一样?为了钟离…为了父皇…远离故土,失去一切自由的权利,最终沦为一件政治工具?”
说罢,我自嘲般的低笑了一声。
身后却突然陷入一片沉寂,我并不知道此刻沈霄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只是猜想着…他或喜、或忧,或是无关痛痒。
我说的这事情他又能从何得知呢?
就算他知道,到最后也无非是多了一个人思绪纷扰而已,毕竟我们都没有决定命运的权利。
沉默了许久,我转身,苦笑道,“罢了,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不提这些复杂的事情了。”
此时的沈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问他,只是深深的瞧了眼渐入夜色的钟离皇宫…才蓦然发现,一切是那么恍惚…那么冰冷。
此时华灯初上的宫殿,尚且沉浸在一片喜气中,大臣们争先恐后的向父皇谄媚道喜,人群中甚至没有一个人因赢长乐和赢流云的离去而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神情…
这时候的我只感到心酸,却不知道自己惧怕的一切会来临的那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