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庙回来的当天夜里,我在桃心的服侍下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
可就在我半梦半醒间,耳畔却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阵哀鸣?
怎么回事?我明明就在睡觉啊,难道是错觉吗?
随之我的视线猛地融入了一团亮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快划过了我的眼前...
好容易定睛下来才现,从我眼前飘过的是如柳絮纷飞的鹅毛大雪,我的身下则是无数被积雪所覆盖的残垣断壁,灰黑与洁白融合在一起的样子格外醒目。
我这是在哪呢?随着脑海跳出这样的疑问时,很快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是殷临浠!
此时的我仿佛是这个世界里的一缕悲风,只是那么看着他,身影就翩然移到了他的面前。
只不过,殷临浠略显消瘦的脸却丝毫没有看向我,反之是神情凝重的紧紧盯着一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脸色倏然一变...
只见不远处的街角有一妇女双膝跪地,右手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孩儿,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左手微蜷着向前伸出,看起来像是在乞讨的样子。
而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地里他们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料子,孩儿早在她的怀里冻得没了声儿...
等等,我只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再仔细看些,心弦猛然震颤。
那两母子岂止是冻的没了声儿,他们的身上甚至已经落满了积雪。
这明明是已经死去了许久了,只不过这位母亲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保持乞讨的姿势,想必是想为了怀里的孩儿争取到最后一丝活下来的机会,尽管在这遍地哀鸿的灾区此时早就没有了一粒多余的粮食,尽管她这样做无异于是痴心妄想...
雪无声的落在了殷临浠的肩膀上,此刻一抹从未有过的凄凉弥漫在他刀削雕刻的精致五官上,久久不曾淡去。
我的心情也是无比沉重,但就在我想要伸手拍拍殷临浠的肩膀时,抬眼间猛然看到了他头顶的屋檐朝他压了下来...
“殷临浠!”我惊的大呼一声,弹坐起身。
直到右肩上的伤口不经意被扯到,一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一场梦。
不过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场梦呢?我抬手摸了摸凉凉的后背,方知道竟是惊出了一身虚汗。
而珠帘外的桃心着实是被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进来紧张的看着我道,“怎么了公主?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我摇摇头,望了眼此时已经大亮的窗外,又瞧向满脸担忧的桃心。
“桃心,最近江北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消息?”桃心想了想,然后茫然的摇摇头,“那日公主让奴婢把皇后娘娘的礼物还回去时,倒是听闻了太子殿下赈灾大捷的消息,不过自那以后便没有听说过关于江北的事了!”
“是吗?”我原本收缩的心脏随之一松。
也许就现在来说,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吧!
“说起来也是呢,太子殿下都在江北待了九日了,这算算时日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桃心走到鱼洗旁边,拧了把细绢,小心摊开以后才走过来,细细的擦拭起我额头上的虚汗。
我瞧着她谨慎的样子却忍不住笑了,“你真当赈灾是去游山玩水了?别说九日了,就算是十九日回不来也是正常的。”
“啊?”桃心擦着我额头的手一顿,十分同情的看着我,“那公主,你岂不是要十九天以后才能见到太子殿下?”
我未答她话,而是径自走到了妆台前,拿起了牛角梳。
“对了桃心,你去帮我准备马车吧?”
“公主你又要出去啊?”
“嗯!”我重重点头。
倒是惹得桃心双颊涨的通红,眼珠子瞪的溜圆,“可是,你昨天都受伤了!”
“大惊小怪!不过是一些皮肉伤!”我咧嘴一笑,动了动右手臂表示自己无大碍。
可见桃心的脸色没有一丝放松以后,只好无趣的摆摆手,“好了,别哭丧着脸了,大不了今天我带着你一起去就是了。”
“可是...”桃心仍然有些顾虑。
我不禁白她一眼,又补充了句,“你若是不放心,那就多带几个人?”
这么一说,桃心立即露出了笑颜点点头,转身出去准备马车去了。
我无奈的扬起唇角笑了笑,在其他小侍女的服侍下开始洗漱换装,一切准备就绪了以后,桃心过来将我扶上了马车。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神秘一笑,答到,“拜师!”
“啊?”桃心惊讶,刚有些兴奋的小脸上立即飘过了一抹后悔,随后嘟囔了句,“我还以为是出去玩呢。”
“你这丫头。”我随手轻轻的给了她一记爆栗。
要知道,我想要学武也并非全是我自己感兴趣,太子哥哥的大仇未报,堆积在心头始终是块沉不下去的大山。
其实那天那个黑衣人说的很对,就凭我现在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想要杀了阿尔哈图雪恨,简直比登天还难。
再等到马车一摇一晃的上路时,我方撩起帘幔看了眼马车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侍卫。
不禁咋舌,“我让你多带几个人,你这是干脆把整个太子府的人都带上了?”
桃心不知为何脸色一红,“因为太子殿下说了...”
她差点脱口而出些什么,但这丫头鬼,察觉到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便赶紧捂住了嘴唇。
我见她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得飞快,十分可疑的样子,遂凝眸瞧着她。
却不料一直到把她瞧得面色通红,这妮子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捂着嘴,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