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挤过拥堵的人群,此时的灵泉寺内,祭仲与诸多官兵已经将赵国公和赵言月团团围困在了其中。
至于公孙子都呢?
我的目光细细扫过在场的人,终于在另一头的人群中央现了手持长剑,目中满是凛冽杀意的公孙子都。
“祭仲大夫,我今日之所以前来本是奉了大王的谕令监察赵国公行刑的,可如今你把我和乱党赵国公归于一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此刻,公孙子都的脚下正踩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头颅,胸前亦沾染了血渍,飞溅的力道在胜雪的衣襟上形成了一道弓形。
“什么意思?”祭仲冷笑,手中执着羽箭直直对准了眼前满脸邪魅表情的男人,“公孙大夫难道真的不知晓吗?还是说你一定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我劝你,若识相的还是赶紧把你窝藏的钦犯交出来,毕竟大王念你征战有功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手下无情?”公孙子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般,以手里被血污染红的剑身扫过众人,墨色的眸瞳里清晰的出现了莫大的嘲讽,继而勾唇冷笑,“祭仲,你不会以为用这些杂碎就能杀了我吧?我可提醒你,别忘了这些人都是谁手底下训练出来的,我要杀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此话一说出口,那些官兵的面上果然出现了惊慌之色。
祭仲的嘴角动了动,但为了平定官兵们的不安,只好高声呵道,“公孙大夫不必使激将法,你只需知道,现下若你继续负隅顽抗下去的话,我只好以下下策对之了,大夫如果真的这么有信心的话,那不妨就试试,看究竟是你这只势单力薄的胳膊厉害还是我等精兵强将的大腿厉害!”
说罢,祭仲挥挥手,令那些手持长戟的人又近了几步。
同处包围中的赵国公见状,立马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声泪俱下道,“祭仲大夫手下留情啊,你可是答应过老夫的,只要我能以假逃将公孙子都引来灵泉寺,助你们脱离他的势力范围,你就会放了我的,如今你要杀谁我也管不着,只是求你可千万莫忘了与老夫的承诺啊!”
“你给我住嘴!”
祭仲没有料到赵国公会蠢到当面讲这些说出来,于是恨的怒目切齿。
又冲止步不前的官兵厉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窝藏钦犯的乱党就在眼前,还不将他给我拿下?”
公孙…
此刻那些手持长戟的官兵朝他走近,我亦在拥堵的人群中被推搡着往他的方向而去。
可就算是在这样纷乱一触即的危急时刻,公孙子都也只是表情冷然的盯着逐渐朝自己收紧的包围圈,如谪仙般俊美的面容上挂着处变不惊,仿佛被围住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的从容。
相比之下,身不由己被推着走的我此刻已经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了,甚至以脚尖刹住,以求延缓朝他靠近的度。
但公孙子都却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逃走的意思,只迎着那些如笋尖朝自己源源涌来的长戟,失笑…
再抬眼间,一双黑曜石般深邃明亮的眼里,终于渐渐出现了几许心灰意冷。
他这是…
我呆住,眼圈立马酸痛了起来。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肯来这里并不是像赵国公说的是被引来的,而是在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可这一切究竟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他因一时的仁念放了公子段?就因为他没有将那个看起来孤弱可怜的男人置于死地,公孙就注定要死吗?
凭什么?
我摇摇头,实在想不太明白。
但眼下有一件事我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是我不要他死!亦绝不要那些卑劣的人伤害他!绝不!
思及此,我的目中一狠,终于反身不顾一切的往后推起那些有秩上前的官兵。
就在这时,祭仲又突然拍了拍手,令那些黑压压朝公孙子都临近的官兵停住。
“公孙大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钦犯,我方能保你免于一死,如若不然,我只好杀了你!”
“别婆婆妈妈的,”公孙子都扬起下颚,故作挑衅的瞧着祭仲,又蓦地神色一凛捏着长剑随手一挥,斩断了几个官兵手里的长戟,嗤笑道,“我既已在此,难道还会怕了你们不成?你祭仲真有本事,就来拿走我的命好了!别光会在这唧唧歪歪,像个娘们!”
“你!”祭仲面色铁青,倒也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寺门外进来了一伙人。
“禀大夫,我等在外面捉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伙人中带头的那个先朝祭仲作揖到。
祭仲眯起眼,狭长的眸子里稍露出些精光,然后往那伙人走去。
这才使得我透过人群中的间隙瞧见了两个被官兵押着的人影…不正是鹤子修和鹤千秋那两个混世魔王吗?
“你们是何人?”祭仲冷着脸,细细打量起眼前两个面色一致,皆为鼻孔相对自己的混世师徒二人。
却不料,这两人并不理会他。
祭仲多多少少还是觉得面上挂不住,便低头轻咳了一声。
押着师徒二人的官兵立即心领神会,脚下冲着他们的膝盖就是利落一踢,令其跪下地,又冷呵道,“大夫问你们话,你们俩是聋了吗?”
“哼!”鹤千秋“娇气”冷哼,对鹤子修道,“他们是说你呢!小和尚!”
鹤子修白了一眼,亦回怼鹤千秋到,“错了,是在说你这个老和尚!”
“什么?”鹤千秋弹起身,任押着他的那两个官兵如何使劲,都没能将他重新押下。
只见鹤千秋气的嘟起嘴,双手抱在一起,满是不乐意的样子道,“我能是何人?我当然就是老和尚啊!”
鹤子修笑笑,亦直起身板,一脸理直气壮,“我是小和尚!”
“你们俩当这是在耍猴吗?”祭仲眉角抽了抽,气的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