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失去了体表感觉,恐怕都要以为自己的手已经断了吧?
“殷临浠,你怎么能对我这样狠心?”
为了不让眼泪落下,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有什么液体顺着唇齿蔓延开,我的视线才开始变得模糊。
“既然如此,殷临浠...”我以衣袖狠狠擦了擦双眼,又朝他摊开双手,“给我休妻书吧,你我两人便自此银货两讫,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与我无关!”
“你...”殷临浠低眼看着我的双手,微微一愣。
再抬眼瞧我时,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样不是正好吗?你如此护着她...”
我望向拼命护住身后的那女子,继续道,“我早说过,我绝不愿意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所以你们既是你情我愿的,我便成全了你们!我退出!这个王妃之位,也让给她来做好了!殷临浠,你我之间便是两清!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等等,二王妃,你太激动了!”
那女子面有难色,又碍于身后,不得上前。
殷临浠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满目的不可思议。
“你是认真的?”
“没错!”
殷临浠陷入短暂的沉默。
然后凝重的看着我,“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从头到尾有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丈夫来信任?”
我愣住。
殷临浠却凄惨一笑,“其实没有吧,无论是当初钟离灭国,你一心想去救你父皇也好,还是如今这般也罢...你全都在凭你自己的意志来行事,你宁肯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宁愿将所有赌注加诸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就算冒着会一败涂地的风险也未曾信任过我,难道不是吗?”
“殿下,你别再说下去了。”
那女子小心翼翼的瞧了我和殷临浠一眼,仿佛生怕我们会再说出什么狠话来一般。
我亦“噗嗤”笑开,眼泪却不争气的簌簌落下。
“殷临浠啊,你终于说实话了。你说信任...你何曾就知道我没有信任过你?当初钟离国灭,你父皇将十万精兵的血债算在我的头上,欲杀了我,你为了保我不惜与群臣作对,你当我不知道,但我怎么能当做自己不知情呢?”
“你...”听我提起这件事,殷临浠彻底愣住,“你是怎么...”
“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是金雅告诉我的,为了不拖累你...亦为了能活下来去救父皇,我只能选择只身远走他国!”
“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殷临浠的眸色渐渐转为心疼。
我却依旧冷笑,“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你为了我本就几乎丢掉了性命,难道还要你陪着我一起去楚国赴死吗?若如此,还不如押上我的一切,搏命一试!”
“可是你怎能忍心,让我误会了你那么久!”
“那又怎么样?现在你不也照样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了吗?”
“我没有!”
殷临浠声嘶力竭的低吼。
我置之一笑,“行了,殷临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你们之间的对话我已经听的一清二楚了。”
殷临浠皱眉,却未开口解释。
我的心下终于凄凉,随即故意硬着心肠开口道,“所以,拜托你还是给我休妻书,放我回归自由之身,我会感激不尽的。”
“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说出这样狠心的话?”
殷临浠的嗓音里抑制不住的颤抖。
“给我吧。”我微微阖眼,心情其实久久未能平复下来,反而愈像是掀起了狂风巨浪。
可嘴上仍旧故作镇定,“早在畿城的时候你就该给我的,不是吗?”
殷临浠彻底呆住。
良久才苦笑开,并讽刺了句,“你真自私!”
“随你怎么说,我绝不接受有半点污痕的感情!”
“哦?若我非是不依呢?”
殷临浠敛起面上的痛色,突然换做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靠近我。
气息微屏,“我就是不依,我要你一生一世被这纸婚书绑在我身边!而且你不是以为我和她有染吗?那我便娶了她给你看看!”
殷临浠未回头,倒是他身后的女子面上大红,继而结结巴巴道,“殿殿下,你在说什么呢?”
我略朝她投去目光,才现她低声嗫嚅,眼睛里却分明是欣喜若狂的神色。
“殷临浠你真是疯了!”
我的手指捏紧成拳,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欲离开。
“你给我站住!”殷临浠捉住我的手。
微微眯起眼眸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如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主性子耍够了吧?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也受够了,但就算是死我们也绝不能和离,因为你是和亲来的,若与我和离恐怕陷鲜虞于不义境地,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生!”
我本以为我能毫不在意的,岂料听了这番话以后,我的心底竟会像被抽空了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如你所言,我就是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爱耍公主性子,不知好歹的女人!告诉你,就算缺了你那纸和离书,我依旧会离开你!”
说完,我奋力甩开他的手,含恨而去。
只是...气头上的我却未能瞧见身后那道落寞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