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个自己的小书房,平日里除了跟着个老先生念书外,其余的时间多半倒是打发在了绘制面具上。
清欢的梦做到了这个时候,便也到了尽头。
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意识也慢慢清醒过来。
入眼所见的是一个雕花的架子床,床上铺了柔滑的绵绸被,床前挂着粉黄色纱织的帐幔,帐幔上用同色丝线绣满了黄花。
透过帐幔,隐隐绰绰的可以看见围在床前不远处,一扇绣着富贵花开的围屏。
虽然已经醒来,但乍见了这样的情形,清欢第一个反应,仍旧以为自己还在那梦里。
“我去,这梦还有完没完?”
她再躺不住,用手一撑身子,一屁股就坐了起来。
又将手举到眼前,前后翻了个面仔细的看了看,白嫩修长的手指,明显不是自己的,自己那手,从不注意保养,又爱在外面疯玩,便生的骨节分明,略有些黑瘦,怎会似现在这般,软滑细腻,柔若无骨。
接着,她用那双白嫩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臂上顿时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一个机灵,赶紧又轻轻的揉了揉,这才确信自己其实是醒着的。
清欢神经非常大条,又颇有些光棍气质,直到此时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穿到了那个梦中,华小姐的身上。
这不过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而已,再一觉醒来,人生就突然全变了,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疼。
但也就仅此而已,清欢并不惊慌,只是坐在床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五小姐,您醒了吗?”
她这气还没叹完,屏风后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小声的喊着。
听见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清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轻轻叹了口气,终于确信自己,真的是穿越了,她的脑海里,骤然多了许多原不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屋外那声音刚刚响起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晚照,她的贴身大丫鬟,一个规规矩矩的十三岁小女孩。
她现在没可没心情理那丫鬟,便不做声,只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红木床上的雕花发呆。
晚照今日轮值,就睡在外间,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床上的动静,本以为小姐起身了,这才轻声唤了一声,但里面久久没有回应,她便又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
清欢穿过来之前就是个没娘也差不多没爹的孩子,那老爹是个醉鬼,每日里除了喝酒赌钱半点不做正事,因此清欢从小便开始为了生存苦苦挣扎,打过不少短工,适应能力极强,脾气也就养的外向坚强。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做了个销售的工作,有了独立的能力,人生刚刚有了些期盼,那好赌成性的老爹又开始搜刮她,她活的不如意,每日疲于奔命,连好朋友也没有几个,便也没有什么牵挂。
因此,几乎没有多少挣扎,她就接受了现状。
至于自己原来那副身体现在什么模样,现在这身体的主人,又去了何方,她一时想不明白便也没去在意。
“不就是换个地方活吗,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着看吧。”
这么想好之后,她抬手将帐幔一撩。
双腿挪到床下,习惯性的岔开着双腿,叉着腰,大马金刀的这么一坐,任那撩开的帐幔垂倒自己身上,也不搭理,只低头去寻自己的鞋子。
床脚下,是木质的地板,地板上果放着一双绣了祥云的布织高头鞋,那鞋长的和现代的拖鞋极像。
见是一双拖鞋,清欢也懒得伸手去拿,便将穿了罗袜的脚,直接去寻那鞋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