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司业从四品的官职,只从职务看算不得顶高,但是从他手里出去的学子,在朝为官的定不在少数,这样的人,身份地位远在自己的官职之上,只怕是个当今天子也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先前她一直觉得,陈子莱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现在又听到了柳川居士这四个字,她总算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两人了。
五月初五她从华家逃出来之前,曾在彩楼上听华家兄妹提起过,接着她记起那华家老二提起陈子莱的时候说的话。
“我自是不成器的,你当那陈五又真是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日日偷偷往那定芳楼跑的货,我是不认得他,定芳楼的海莲姑娘可与他熟念的很,这消息就是那海莲姑娘说与我听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因为这话涉及了些风月之事,还闹得华家兄妹别扭了一场,因此清欢对这件事情印象特别深,只是一时没记起那话里说的人,便是陈子莱。
想起这些事,清欢又悄悄的拿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陈子莱,心里忍不住腹诽。
“没想到这人看着仪表堂堂,居然也是个裙下之臣,寻花问柳的性子,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在清欢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雁南先生已经初步完成了对画卷的鉴定。
他此时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画上,对那张司马的讽刺半点也未理会,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画作的边缘,喃喃自语。
“落笔传神,刻画细腻入微,山水人物无不栩栩如生,确实是凌霄居士的画作无疑。
凌霄居士流传于世的画作,十分稀少,这幅画四尺四开,这样大的画卷,如此精致的画作,堪称孤品。”
文人大多爱画,只是如雁南先生这样痴迷者不多,张司马其实对那画也十分感兴趣,但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友的脾气,才强压着好奇不与他争抢。
此时听那雁南先生这样评说,心中再按耐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脚向着老友走去,口中打趣的话却仍旧未停。
“瞧你说的,还‘确实是凌霄居士的画作无疑’,你也不想想这画是谁拿来的,白老弟这样比猴还要精的人物,假画怎么可能骗得过他的眼睛,哪用得着你来评判真假。”
张司马三两步走到了铺画的桌子前,终于闭上了嘴,弯下腰仔细去看那画,脸上很快浮现出了赞叹不已的神情。
张浦和与那陈子莱也凑近了桌子,隔着两位老人家的身子,直着脖子看那画。
清欢对画啊,诗啊的本就没什么兴趣,看那桌子也不大,还被两个老家伙一人一边占去大半的面积,就没去凑热闹。
她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见那几人暂时没功夫搭理自己,她干脆给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悠然自得的边欣赏着窗外西湖的美景,边喝起了茶来,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拘束。
直到半杯茶水进了肚子,她才想起,方才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人,忙扭过头往屋子里打量了一眼,这才看到那白锦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在清欢看过去的时候,那白锦也在看她。
清欢没想到会与他四目相对,忙笑着点了下头,正准备说两句客气话,白锦已经转过了头,看向了窗外的湖泊,显是不愿搭理她。
“切,拽什么啊,你不想理爷,爷还不想理你呢。”
清欢腹诽了一句,赌气般的,再不去看那湖泊,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离自己不远处的一瓶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