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普通书生怎能与白掌事,轩世子那样的人相交,又为何能得到陈子莱这样的人,珍而重之的相托,至少她自认识陈子莱以来,就未见他求过谁。
海莲笃信,这顾云沛一定有着某种本事,只是哲云大哥没有查出来而已。
方才在下人通传有个顾云沛顾公子想要见她时,她就猜测,这顾云沛许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会来寻自己,因此当清欢叫破自己身份时,她半点没有意外。
先前的醉酒,自然也是装的,她一个烟花女子,能有多少手段,不过是借着醉酒想要引得他与自己同床,后面的事好由自己掌握而已。
既然此计不成,又听他说破自己身份,她也就不再伪装。
“与他说?我与他有何可说的,他有家有室,我一青楼女子,与他说了,他那样的身份能为我做什么?赎我出去,还我自由身?还是将我养成外室?”
“若还我自由,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离了这里,又能够去往何处?若是养外室,一样还是服侍男人,做个外室可不比在这楼里快活,至少,不用怀着念想,夜夜苦等。”
海莲姑娘这话,是含着笑说的,就好似,事情就是这般,本没有说的必要。
清欢认真的看着她。
“海莲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再是恨他,你这么做伤得最多的不还是你自己。”
既是故人,不肯说出实情也许还情有可原,但对着一个心心念念挂念着自己亲姐的人还能以此身份笑脸相迎,定不只是不愿这般简单,若非喜欢,又非不愿,那便只有恨了。
陈子莱放不下史青槐,自有情分的原因,想来也少不了这海莲姑娘的暗示。
清欢一番话落,海莲姑娘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有了震动,她脸上浮出一丝恨意,又很快换成了嗤笑。
“恨他?我有什么恨的,让我家破人亡的不是他,害我们流离失所的也不是他,反倒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挂念着我姐姐,这样的人,我为何要恨他。”
她口里说着不恨,字字句句却露着恨意。
清欢瞧着她的样子,不由有些难过。
海莲姑娘恨陈子莱,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恰恰相反,她恨他,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
那句“不用怀着念想,夜夜苦等”当不是无缘无故说的,说的人也不会是她自己,那便只剩她的姐姐了。
清欢问这个问题,自不是为了揭海莲姑娘的伤疤,她只是想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想而已。
既然已经得了答案,她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你若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至于去处,你若不愿再留在杭州,我可以给你一笔足够安身立命的银子,此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若不想离开,我正想开一个酒楼,或许你可以帮我。”
这是清欢来定芳楼之前,想过的她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
终于说出了这句,清欢心中略松了口气,毕竟对于她而言,这样的决定也并不容易,这其中不止是银子的事,还有陈子莱这个于她算是半个朋友的人,让她不得不顾虑。
海莲姑娘听了这话,神色终于动容,但也只是带着些感激的看着她,并无惊讶,意外,喜悦之类的情绪。
“近日来,与我说这番话的,你不是第一个。”
海莲,脸上含着笑。
“镇国公世子,前日也来寻我说了与你差不多的话,不过他比你要直接许多,没有问方才那些问题,只问我愿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