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到叶烟行的斥责,堪堪松手。
看着明王从简而去的马车,轻轻搓了指掌,心中更是下了要定叶烟行的决心。
“公子看,那边,那条锦鲤。”
叶烟行循着江儿指的方向望去,好大一尾红白鲤鱼,将手中鱼料远远扔了出去,“你也机灵,不是想知道景阳宫多气派么,明年求了方潜带你去晚阳吧,不过真是无聊极了。”
“多谢公子,可是公子,你要知道,除了皇室朝臣,能进景阳宫观礼的都是没有命根 子的,江儿到了这辈已是九代单传,并不想去。”
嬉闹间听到忽远忽近却很有节奏的声音,“江儿,是何声音?”
“是蔓叶院传来的木鱼声。”江儿压低声音说,“公子不知,王爷回来后便带着公子去了晚阳山,娘娘整日在房中诵经抄文,在院里搭了佛堂,如今都已经改吃素食了。”
上次南知意闯进拭月院的缘由两人也是知晓了,叶烟行垂眸,这人虽然狠毒却也是爱得极深吧,她是周衍之的妻,自己也是夺了她的夫君吧。爱之深恨之切,这女子如此恨着自己,恐怕也是那人曾待她千万般好过。
念及此处,不由得失了玩乐的心情,捻起一把鱼料撒入池中看鱼群哄抢,周衍之就是这盒中之饵,遭人惦记。叶烟行突然一惊,自己竟然把周衍之比作饵料,那自己不就是水里抢的欢乐的鱼儿,心中更泄气了。
晚膳时,叶烟行戳着碗碟中剔去骨刺的蒸鱼迟迟不动筷子。
周衍之看他都快把整块嫩鱼戳烂了,“怎么?不喜欢吗?”
叶烟行低头,面上没了笑意,眉眼间满是忧郁。
“怎么了?今早还兴致勃勃的说去赏鱼,回来没了笑容。”周衍之抚着他的侧脸,有些担心,叶烟行平时都是温柔的笑着望向自己,今日不看自己也不笑了。
“王爷,我是什么?”
周衍之手下一顿,“就这种事?”
“是。”叶烟行回应。
“为女便为妃,可惜你是男子之身。”
“可惜,是...男子之身吗。”
“是,可惜是男儿,所以只能有王妃之实。”周衍之说着拿起筷子夹起叶烟行碟中已冷的蒸鱼吃了起来。
“你这人,好好的暖菜不用,吃这冷去的鱼肉做什么?”
“以后明王府便只有这拭月院了。”看似不在意却说了惊人的话。
“你要把他们送走?送去哪里?”
“他们自有归处。”
“那你告诉我,归向何处?”
“身无一物,无技傍身,能去何处?”周衍之想这人也是傻的,约莫也是不懂转弯,又说,“边关,以慰将士。”
叶烟行一愣,他们长住王府虽说受尽冷眼却也衣食不愁,今次周衍之为了自己要把他们送到清苦的边关,对他们来说余下此生可说已是黄土覆身。
“我去看看,可好?”艰难开口问道。
周衍之不回,不似答应也没有开口拒绝。
叶烟行跑到后院,数十位公子站在一起,低声哭泣着道别,脚边手间单薄的行礼是他们一生的积累,他们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处,哭声凄凉。
涟白看着一路跑来的叶烟行,神色冰冷。
“这不是我们叶公子么?怎么来此不净之地?”
涟白走向喘息不已的叶烟行,“真是年轻貌美,不懂侍奉,不会察言观色,呵呵,真是好手段,终有一日你被王爷所厌弃之时,不过同我一般下场。”
叶烟行本就不安这番话入耳更是烦乱焦虑了,周衍之贵为王爷生来尊贵,命格真龙自是一生荣华。不怕尘世变化,怕的是仙凡殊途,他自可变化同周衍之一般老去,生离死别之日,他该如何?想到此处更是无法辩驳。
几位靠得近的公子拉住涟白让他莫要在说了,边上都是王爷的人,若是传到王爷那里别说边关不是归处,恐怕连死都不是最好的解脱。
“松手,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过是王爷的一时新鲜,我们终归一处,记住了,我和他们在那里等你。”他死死盯着叶烟行,没错,他容貌是不比这人绝色,但他有的是侍奉男人的手段,温柔解意知人冷暖,凭什么他不可以?
“涟白快跪下。”
“是王爷!”
“王爷在那边。”
“王爷怎么会到这里,都快跪下。”
说话间公子们尽数跪倒,伏成一片。
周衍之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身后的方潜带着几名家丁侍卫扛着箱子走到叶烟行身边。
“见过公子。”方潜携人行礼,挥手身后跟来的侍卫打开了箱子。
箱子一开,珠光四射映进那些公子眼中,满箱珠宝黄金。
“王爷说公子心善不忍,你们取了东西滚出王府就是。”
适才还在相拥而泣的公子们磕头跪谢过叶烟行便推搡着抢夺箱中宝物,一如今日逗弄过的锦鲤一般。
叶烟行愣了一下,心中谢过周衍之的爱护,脱了薄衫挤进人堆。
方潜在一旁看着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捂着胸口直喊祖宗,侍卫们顿时手脚慌乱的不知道怎么护这公子。幸好没出什么岔子就见叶烟行抱着一包东西钻了出来,把包包递给了一个白衣人。
涟白看着他神色愤怒的说了什么,反手推开他,叶烟行没有稳住身形,跌在地上,连忙站起来拍去尘土,偷望四周。目光一直追随叶烟行的周衍之自是知道他的看些什么,便配合着假装没有看到。
“衍之,我们走吧。”叶烟行回到周衍之身边,不再去看还在哄抢的人群。
明王轻声回应,温柔的揽过他,护在怀里。
周衍之处理完奏折回到拭月院的时候,叶烟行已经睡了,江儿守在门口睡着。
转身进了旁边的书房,叶烟行喜书爱临,善画生动,一屋子都是他闲暇时作的字画,周衍之看了一会儿,发现屋中竟有自己的兵书,抽出观看,带出一卷画纸,展开一看,是晚阳山景,边上还有他亲手所书的题赠。
伸手抚了抚被水汽晕开的墨迹,把画卷兵书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夜深,涟白和几位公子道别,独自一人离去,抱着手中沉甸甸的珠宝,本就不是他所求来的,现下不知归向何处。
颈间一凉,后面传来声音,“兄台留步。”
“何人?”
无人回应。
他取下手中的包袱,扔到劫匪脚边,“若是求财,这包中全是珠宝,请扰我一命。”
来人也不捡不看,轻言:“闻得公子阅人无数,颇有才情和侍奉手段?”
“未曾有,那里来的传言。”
“那便是好了,在下受命送公子去往无极岛学习一番。”
涟白连忙跪在地上求饶。无极岛是皇城向北而去边境的几国交界,无极自成一地,送到这里的人背刺奴纹,为人践踏,规矩一条:只进不出,到死解脱。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说着开始磕头。
来人伸手捂住了他的额头,笑着说,“莫要嗑坏了,这副白嫩俊俏的模样定能受到恩待的,公子好走。”
涟白摇头,被人灌下迷药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