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之眼光扫过它,冷哼了一声。
鹦鹉挪着步子靠在主人耳边,把自己藏了起来,老人无奈的伸手拍了拍肩上的鹦鹉,“就你多话。”
冬来那副模样怕了周衍之的模样把叶烟行逗得忍俊不禁,看到自家男人沉着的脸色就连忙止住笑意,挥手和店家道别,被面色不善的男人拉着上马。
周衍之拉着脸,阴沉得都要滴出水,随行仆从被吓的不敢出气。
“衍之。”刚出城门叶烟行偏头看他。
“嗯?”
“还...没卖糖饼和桂花酥。”他声音低低的说。
周衍之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这人好厉害,开口不是和自己道歉而是要吃的。
“白樱,给本王把这县城里的糖饼桂花酥买断货。”
“遵命。”
叶烟行高兴回道:“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周衍之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出来,看他一脸开心的模样,好像有什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江儿苦着脸,公子今日是怎了,都听不出王爷在赌气么,只能在旁边小声提醒,“公子,全县城买断货,我们可怎么吃得完啊。”
“衍之,我们快去追白樱,买一点就好了。”
“不是喜欢吗,喜欢就全买了。”
叶烟行认真想了想,双手覆上周衍之握着缰绳的手,转过半个身子,看着他,真诚的开口寒了一句:“衍之好哥哥,别生气了。”
“什么好哥哥,我是你夫君。”周衍之看着他满脸严肃。
“乱说!才不是。”气呼呼的回头,不理会身后的人,自己本就承欢在下,如今连口头上也讨不得便宜了。
周衍之是生气了不错,不过气得是他带着江儿就这么偷溜出军营,也不曾告知自己,若不是有军官在演兵时候提了一句,自己还不知道人丢了,派了侍卫跟在后面随护。这店家都升了灯笼也不打算回营,就这么在外面玩乐了一天。最重要的是这一天都过得很高兴,似乎把他忘记了。
夜深了,江儿和白樱守在寒风阵阵的帐外,红着脸听叶烟行一句好哥哥一句好相公的媚叫着。
白樱咳嗽了几声,轻声道:“王爷好兴致。”
江儿尴尬的笑着,连连点头回道,“是啊是啊,哈哈哈...”
风声四作,两人安静。
“江儿,公子不行了,你快去唤侍卫来,把这些糖饼桂花酥给我搬出去派发给士兵。”叶烟行捏着酥饼整只狐狸都要疯了。
江儿扶着桌边抱着肚子,现在只觉得自己身体好沉重,听了话吓得直摇头,“公子饶了小的吧,给王爷知道了,我定是要挨罚了。”
“无事无事,你手脚快些,赶紧分派完,王爷那里不是有我吗,快去!”
“得得得,江儿去了啊?公子,千万保着我。”
“没问题,公子可有食言过。”
晚霞映着黄沙,玫红瑰丽的余晖照着边关,这般壮丽的场景,可惜手中纸笔怀中无美酒。唉,这次来得匆忙,没将上好的色料和画纸带来,军中浊酒粗粝是有一番滋味,可多饮了几杯还是念想皇城珍酿。也听得那人说了此行一离皇城便是几年之久,不知归期,才惊觉离去时忘了告诉好友自己奔赴边关之事。
也不知好友可有寻到灵药回到皇城,想着便起身回了营帐,提笔书信,请他携美酒来此一聚。
“知行?传闻那位陆大夫医术高超,当真?”
白樱低声回话,“是的,王爷,陆大夫是皇城有名的神医。”
“本王麾下将士为大周出生入死,来此一位神医是好,白樱,小心些处理。”周衍之放回书信,“去吧,不走普通信使,用加急使。”
“奴才遵命。”江儿接回信函,急忙赶去寻那加急信使。
陆之远的家世他也派人查明过,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身世清白,祖上几代行医。可他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的地方,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上次王府中匆匆一面,他于后观二人对弈,此人谋略过人却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不似表面调查出来这般纯良无害。
沙漠天气变幻难测,普雅这些日子也是让人过的难受。晨间起了还是晴天,正午烈阳炙烤黄沙,小睡时刻风云变幻,忽地被收去所有热量,落下细细薄雨。
“噗通”正在巡守的士兵头盔被砸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四周,豆大的冰雹便急急落了下来。满地圆冰,滑倒了不少侍卫。众人忙着加固营帐时,雹雨停下了阵势,转而飘落下了雪花。
真的入冬了。
天空中渐渐飘下鹅毛大雪,天黑而低的压在头顶,寒风着在狭窄的天地间呼啸穿过。
叶烟行也在这苦寒的天气里变得懒散起来,他成仙太久了,现在只觉得仿佛是初次感受到天地极寒,每天都抱着暖炉缩在绒毯里沉沉睡着。
周衍之望着叶烟行眯着浅色的眼眸,又要睡去了一般,这也不知是几次了,和自己说着话都神游太虚,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好在每天吃饭的时候还有些精神气的能多吃些东西,不然这光睡不动的,真是叫人担心。
“传军医来。”
“是王爷。”江儿回答,慢慢想着那日遇上虎妖时,提了公子没了元丹,按照自己看过的话本说来,没了元丹的妖精都很虚弱,定是条件艰苦没有好好养着,现在天冷了,身子吃不消了。
军医诊断一番,也得出同往日御医一般的诊断,便是公子体虚需要调养,西林环境恶劣,身体开始自行调整通过睡眠减少损耗。
周衍之听了也是信了八九分,事变之后叶烟行必是做了什么才变得如此虚弱,如此看来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只能药食为辅,靠他自己慢慢恢复了。
挥手退下众人,看着眼前沉睡不醒的叶烟行,周衍之唤了一身又一声。
只见人睡得迷糊还往自己边上凑了凑,“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除了洗浴和进食,整只狐狸每天都沉浸在睡梦里,周衍之也全心投进战事,虽是记挂但每日归来,见帐中人睡得安稳再多问可有好好用饭,知道他吃饭时候还是精神倍加饭量只增不减也落下了一颗心,仅是体虚,天寒嗜睡那便好了。
天刚放晴,洒着暖暖日光,叶烟行裹在兔绒毯里靠着摇椅闭目休养,身边支了暖炉,温着半壶马奶酥油茶,空气里卷着淡淡的奶香,熏得人里外暖和。
“公子,看谁来了?”江儿笑眯眯的侧身,露出身后一身黑衣蓝披的陆之远。
叶烟行看了好友,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拉着人进了营帐,来回看了几遭,“知行,怎来得这般快?”
陆之远放下身上的包裹,凑到火炉边暖了暖冻僵的手,取出几小坛子酒递给叶烟行,“裹得算是严实了,也不知这天寒地冻的,可有损了酒气。”
叶烟行取出一坛轻轻嗅了嗅,醉人的酒气同在皇城一般香醇。“知行费心了。”
江儿端上暖茶和菜肴,奉上小炉暖酒,叶烟行倒了两杯,“敬知行兄不远万里而来。”
两人谈笑而饮,话间酒足饭饱,叶烟行替陆之远满杯,说道:“信中道尽了这大漠风光,不及亲自看上一眼,知行来了,就多留几日吧。”
“多谢烟行相邀,可惜我也只能歇上几日看了这美景就要离去了。”
江儿在伺候一旁,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其实,陆大夫,王爷传命说,如果您来了就请留在军中,多呆些时日,为在战场中拼杀的将士们...”
陆之远面露难色,“救死扶伤乃是医者天命,但我在皇城草堂挂诊却是不得不回啊。”
“如此的吗?”叶烟行有些丧气,看着好友叹了口气,“这番一别也不知再见是和年月了。”
“烟行何出此言?”
“衍之说战事日久,平定恐是几年光景。”
“我观你精神不济,但也不是面容憔悴,待会儿替你诊脉可好?”
“今日天寒嗜睡,睡多了反而乏了。出去走走吧,今天是这个月来难得的好天气了。”
盈盈白雪映光,连天壮美,虽美不可久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