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江儿只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没了耐心,“辛苦您了,洗漱就不必了,只是可否快些送上饭食。”
老太监也不接话,自顾自的说着,面上笑眯眯的,“洗洗手脸除去尘土,整洁了,整个人会舒服些。水里施了净粉,饭前浴手净脸这是宫里的规矩,还望贵人早些习了去。”
“你这人好生惹人厌烦,总在这里念念叨叨,快些送上晚膳,别饿着公子了。”江儿心下烦躁,看着这太监就记起荒国那些不好的回忆,“啊,对了,此处有奶娘吗?”
太监一惊,奶娘?此处怎么会有奶娘,苦笑着硬撑了下来,“有...有的啊,公子洗过了奴才便去寻奶娘过来。”
叶烟行起身走到了水盆前,取过锦帕打湿了擦拭脸面,身后的太监笑逐颜开,尖这嗓子说道:“公子稍等,奴才这就去准备奶娘派人送上饭食。”
太监退出房间,二人在房间等候许久不见人出现,江儿四处走动着没有半个人影。
“公子这有些古怪,一个人都没有了。”江儿浑身发寒,总觉得这个地方太过邪门了。
叶烟行坐直了身体,理了理衣袖,“江儿走吧,这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两人整理了行囊推开房门沿着来路离去了,“这地方真是远呢,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回城里,慕烟该是饿了啊。”
终于寻到路边一处茶寮借宿,店家夫人是个好心的人,看到两个男人带着孩子便抱着孩子喂养了一番。看着怀中喝足乳汁陷入睡眠的孩子,江儿小声问着:“公子我们为什么要离开那处?”
“那些人根本不是衍之衍之派来的,留在那里只会给敌人存了机会。”叶烟行倒着茶水,平淡得说着惊人的话。
“公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其一,那领头的将军询问我为何多了一名孩子。其二,在问及奶娘之事那太监眼中满是迟疑。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屡次要我碰那盆中之水。”说着掏出袖中的物件,摆到茶杯边上,茶水变为了赤红之色。“毒物。”
“辛苦了,这人下的毒有些重呢。”轻轻抚摸着守宫的后背,看着它赤红的双眼,倒去毒水在换了杯清茶,守宫趴伏在杯沿张嘴吐出毒物,连过几杯整个身体才通透了起来。取出丝帕替他擦去水渍,放回了小盒中。“慕知虽然任性,可这东西寻得真是好极了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人用宫中规矩压我一头,不喜欢。”
江儿抱着小皇子一脸无奈,最重要的居然是向来最讨厌别人用规矩压迫自己。啊,也是,这就是他家公子了吧。“公子,我们回王府去吗?”
“王府啊...”叶烟行犹豫了一下,“江儿,别说王府了,若是衍之不来,我们连这皇城都回不去了。”怀中的孩子睡得香甜,不知道自己无家可归了。
“为什么会这样?”
“江儿明日我还是要回去,帝王登基其中一项流程是游行,混在人群里,到时等他到来现身就好。”叶烟行犹豫着开了口,“皇城危险,希望你能陪着慕烟寻一处落脚处等我。”
“公子也知危险,那就不要抛下江儿和小皇子,如此的话我们二人有了照应才好。”
天白,主仆二人离开茶寮前往皇城。
新皇登基普天同庆之时,街道繁华拥挤,推搡着将同行的人分离。抱着包裹紧握自家公子的衣角,停在面具摊子前,叶烟行挑选着递了给江儿一张兔子面具,二人掩藏起面容,小心得避开人流穿行。
“公子,我们去皇宫门前寻守门侍卫吧?只要说明身份,他们肯定会通报的。”
叶烟行想着,也是同意了,朝着皇宫走了过去。人群拥挤,他和江儿小心得护着孩子慢慢挪到宫门前,立刻就有侍卫拔刀相对,“何人,皇宫重地,闲人勿近。”
“劳烦侍卫通报一声,说是王府旧人来寻皇帝。”有求与人叶烟行不禁低声起来。
“什么王府旧人,快滚快滚,别再此处添乱,今日国事速速离开,别在这里碍事。”
钟鼓齐鸣歌舞升平,新皇登基,八方朝拜群臣跪服,祭祀祖庙祈求上天降福社稷人民。
叶烟行听着宫墙内传来的礼乐之声,望着高墙苦笑,自己没有一点仙术了呢。原以为进了皇宫自己是被囚之鸟,如今却是连这笼中都进不去了吗?
二人坐在宫门前苦等着不愿离去,始终不见人传唤恐怕是根本没有人去通传过,可是,为何衍之还没有派出暗卫寻找自己?
天明天黑,人群聚了散去,衍之,你究竟还在忙些什么。
身边坐了一人,红衣似火,看着主仆三人,低声笑着,“烟行啊,你怎么还在此处呢?”
“蒋先生,此话...何意?”叶烟行心中一凛,话里不明的意味让他不安。
蒋游弋看这人故作痴傻,也不再收敛,阴沉着脸色冷声说道;“王爷他,哦,不,皇帝陛下已经成一国君王了,再和一个男人纠缠不休成何体统,公子您说,是吧?”
“陛下是要成为史书记载的圣明之主,公子您还是快些离去吧,莫要到时皇上失了耐心,让您丧了性命。”
叶烟行还未反驳,江儿便生气得骂了起来,“先生一张利嘴好会说道,王爷多疼爱我家主子您这么快便忘了吗?”
“胡言?烟行你今日为何面具遮脸?还不明白么,皇上念着你日日的陪伴也是一份恩情,便是毁了这脸换了你条生路。”蒋游弋伸手抚摸那张狐狸面具,却被躲开了去,“怪也怪你这张脸了,若是你再丑陋些,定是不会被王爷看上了,毁了也好呢,是吧,省得你在这世间行走被旁的人惦记,羞辱了去,有损圣颜。”
江儿也是机灵的人,推开那红衣人,“无凭无据信口开河,公子莫要听他胡言。”
蒋游弋跌了个踉跄,起身抚平身上的衣物的褶皱,甩过袖子离去,“帝王最是无心人,公子你不是很明白的么?”看着他怀中多出来的孩子睡得挺安稳,妹妹的孩子?又是一只小妖怪。“公子这般天真不太好呢,会失了性命的,陛下是不会再见你了。从今以后你寻一处地方隐姓埋名活下去吧,我可得提醒一句,您也曾是侍寝过的人,别因为有人不嫌弃你这副容貌就做了不当做之事。”掩着嘴角看那失礼的仆从,嗤笑着说了声,“破鞋。”
“先生,我要见他。”
叶烟行语调平静,看到蒋游弋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开心得说道:“也好,见过皇帝陛下就死了这份心吧,就在此等候,不过刻钟陛下就会出这宫门游行皇城,公子,尽管试试。”冷哼着走进了宫门,心中痛快。
蒋游弋没有说谎,不多时便宫门大开,皇帝纵马,仪仗队紧随而出。
叶烟行把孩子放到江儿怀中,随着仪仗奔跑,朝着皇帝那明黄的身影不断呼喊,声嘶力竭。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直呼他的名讳?
帝王看向那处一抹狐面红影追着众人高呼他的名字,眼神冰冷扫过疾驰而去,一旁的蒋游弋笑得开怀,催马赶上那此间尊贵无双的男人。
叶烟行跑得没了气力,耳边听不到了声音,只有眼前越来越远的身影,不觉间闯进了急行的队伍中,也只想看着那人好好问上一句为什么忘了要来接自己。
仪仗被人冲撞,乱了队伍,马儿受惊难以控制,把叶烟行撞翻在地,身后随行的人踩过了他的手臂。清脆之声在耳旁响起,手臂折断了。
叶烟行被御林军踢出仪仗,匍在地上捂着胸口,无声哭嚎着,心好痛。
衍之,你终是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