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立在门前,久久不敢进去。也许是紧张,鼻子便格外的敏捷起来,院子外面的梅花暗暗涌动的芬芳在空气里席天漫卷侵袭而来。沈休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将门推开了一点缝隙。
沈休抬头,对上了一双沉沉的如珠光黯淡的眼睛。沈休条件反射的错手将门又关上去,立即将手背在后面。
过了不久,沈休整理了一下衣裳,低着头,乖乖的进去,拢着袖子,交于手掌,微微的躬身认错。
沈相将视线落在沈休的肩膀,又注目于她交叉的手背,随即转到她的眼睛里来。他的声音嘶哑低沉,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冷漠,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浓浓的疲惫。“明日你随我进宫去。”
沈休不敢抬头,视线盯着脚尖里的绣花,颌首称是。
沈相端坐在上头,拿手扶着交倚,看着沈休问道。“近日不在府中,你胆子倒是不小了。”
沈相的声音清凉如同冬天慢慢落下的雪花,飘进了沈休的耳中,她猛然的闭上了眼睛,身子抖了一下。
沈相眼睛里覆盖了淡淡的冰霜,沉吟了一下,道,“不用侍立在一旁,你长这么大,也毋需我再教你什么了吧?”
沈休琢磨不透阿爹话中的意思,愣了愣,半响才出声。“阿爹说的是我上次出走的事情,还是此番出府露馅的事?”
沈相甩袖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叮咚的一声脆响,是外头风呼呼的吹过屋檐下悬挂的风铃。
沈休满脑子都是沈相深沉的声音,如雪山上覆盖得一缕清泉冷冷的从心底里划过,她心中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相,如同抓紧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紧紧的拽紧了手中的谕旨,良久,她抬起迷蒙的眼睛,扑通一声,跪下。
沈休的眼皮一跳,干脆毫不留情面的动作,声音大的他自己都可以清晰的听见膝盖着地时清脆的声响。
沈相不再看沈休,视若无睹的成摸着自己的手板指,传来一声很浅很浅的叹息。
沈相缓缓的拿起手旁的一杯茶盏,将藏雪烧融煮沸,沉默了一会儿,沈相便唤来下人将茶水继续泡开。
沈休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相,见到神像招手的动作,很有眼色的,大声的呼喊道,顺带把沈相的声音直接的盖了过去。
沈休说完,心头颤了颤,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默默的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沈相,小声的,力求从容的说道,“手谕上说…………是………”
沈休的话还说完,便有下人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沈休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将身子弓了起来。
沈相不动声色的看着沈休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休看了一眼下人,水过三巡,下人很有眼色的弓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缓缓的退了下去。
沈相站起身来,举着茶盏,缓缓的抬手,掀开茶盏,闻香识色。
沈休直起腰来,缓缓的道,“阿爹,我想入宫时,不想有任何的差池,你同我多说说宫里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