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柠叹了口气,“蓁蓁,有些事情注定找不到答案又何必执着呢?你不能总想着呆在原地,试着跨出去,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我有些触动,汪柠说的没有错,陆离已经撇下我们先行跑走了,可我却还在原地不动,盼望着他回过头来等等我。
陆离有他的大好前程,他没有义务因为我而止步不前。
“可是我还没告诉他,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我双手环抱住膝盖,让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医院的走廊上,很多人都看见有个女孩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仿佛要把积累了很久未爆发的委屈、疑惑、伤心全部都发泄出来。
在这个每天充满着生老病死的地方,有人嚎啕大哭并不奇怪。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如此难过的原因。
我想我难过的不只是陆离的离开,还有那些年里喜欢着他的美好岁月也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给自己编织了幻想,陆离或许在高考后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在异国他乡治疗的过程中不幸死去。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很坏,可是至少让我觉得在这个故事里的陆离依旧是美好的。
又或者,陆离不知从哪知道我要向他告白,或许他是厌恶我的表白,想和我划清界限,从此天涯两边各不相见。
想到这些理由,我突然觉得困惑了我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而我也不必吊死在陆离这棵树上,放弃大好森林。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下,我谈了两场极其短暂的恋爱。
第一个男朋友是艺术系,恋爱一个月后的某天,当我得知他身为艺术系学生却不会弹钢琴时毅然决然提出了分手;第二个男朋友是我的直系学长,他在校元旦晚会上因一曲钢琴掳获了我的芳心,顺利地在一起了两个月后的某天,我突然犯低血糖,他把我背进校医院输液,按理说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错,但我却以“他对待我的治疗措施不正确”这样蹩脚的理由把他踹了。
顾子衿知道后在电话里大声数落我:“我说叶蓁蓁,不是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都像陆离那样会弹钢琴,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犯低血糖时要先往你嘴里塞一颗大白兔!你醒醒吧!”
顾子衿说的没有错,我还没从陆离已经消失的梦中醒来,我自以为我已经把陆离这棵树连根拔起,却没想到他却在我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根。
大四那年寒假的某天晚上,顾子佩忽然约我去扬帆操场。
我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哆嗦着问:“这么冷的天找我出来干嘛?”
顾子佩坐了下来,嬉皮笑脸道:“找你告白啊。”
我一个巴掌盖在顾子佩的手臂上,他疼得跳起身,“蓁蓁,你怎么和我姐一样,越来越暴力了。”
我不置可否,“谁让你乱开玩笑,没个正经。你呀,就该去部队里磨练磨练,把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给磨了。”
顾子佩却忽然不接话了,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蓁蓁,后天我就要去当兵了。”
“你又开玩笑,”我看着顾子佩,他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认真,“不是吧?你真的报名了?”
“嗯,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嘛,我的愿望是保家卫国。”
我还未从陆离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我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又要离开了。我忽然伤感起来。
在我伤感的同时,我身边的顾子佩不知怎么地有些坐立不安,像是酝酿了许久的话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蓁蓁,我喜欢你,从小学开始就喜欢你了。那时我被班级的小胖欺负,你挺身而出来帮我,那时候你那么小只,为了帮我把你妈妈给你买的新裙子弄脏。你一个人偷偷跑到水池旁边洗边哭,那时我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守护你。十多年来,我跟你告白过无数次,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告白了。我要去当兵了,我想变得更强大,守护更多的人。蓁蓁,我不在你身边,你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从我七岁认识顾子佩开始,他就像个小跟班一样整日屁颠屁颠地跟着我。即使后来我们长大,升入初中,他也一直混在我和顾子衿中。我忘记带课本的时候他会把课本偷偷给我,而自己被老师罚站。轮到我做值日的时候他总会提早来帮我打扫。我想要看五月天演唱会,他更是逃课也要帮我买到票。
我心里知道他对我的心思并不是朋友间那么单纯,但对我来说,他不仅是朋友,更像亲人一样。
想着过往的种种,我忍不住流眼泪,“陆离离开了,汪柠也要去西部支教,现在你也要走了,我们不能再像高中那样,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吗?”
顾子佩伸手帮我擦去眼泪,“蓁蓁,不要哭。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和旧的人告别然后认识新的人,当你能够微笑着告别时,说明你长大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手机从诺基亚变成了iphone系列,多少人的信仰从周杰伦、五月天变成了陈奕迅、孙燕姿,顾子佩喜欢的运动鞋也从耐克变成了新百伦,而我也即将从象牙塔中走出,步入社会。
即使我们再不情愿,时间也会推着我们前行。
我们终归要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