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半年,我没有再见过陆离。
也许因为仍然对陆离怀有愧疚,我不敢再去找他。
这段时间,我和安妮迅速成为了好朋友。我们经常下班后一起吃饭逛街,周末的时候我会带她逛遍整个龙城。
而安妮也时不时为我带来陆离的近况。
比如,10月底的时候陆离从美国回来,复检的结果很乐观。
11月中旬,陆离撰写的医学论文被医学界权威期刊收录。
12月底,陆离同事为他安排了一场相亲,对方是某珠宝公司千金。
我和安妮一人手里拿着一只冰淇淋逛商场,在这寒冬腊月里我舔着冰淇淋并不感觉冷,却在听到安妮说陆离去相亲时,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舔了口冰淇淋,转头问和我同步在舔冰淇淋的安妮,“陆离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要去相亲的地步了?”
“听说那女生是陆离医学院教授的亲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安妮把最后一口冰淇淋塞进嘴里,寒气立刻随着她张口而冒出,让她整个人云里雾里的,“不过陆离没看上,倒是那女生对着陆离穷追不舍,听说都追到他家去了。”
高中的时候,陆离就已经特别受女生欢迎,来班级里送情书、塞礼物还有偷拍照的女生不计其数,陆离不甚烦恼,只能变着法子躲过他们,甚至还拿我当过挡箭牌。
想着陆离被女生堵在家门口不敢出门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陆离从中学时眼光就特别高,被他喜欢的女生不知道该美成什么样?”
“陆离的眼光哪里高啦?”安妮用略带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接着调皮地打趣道:“蓁蓁,你这是在间接夸自己漂亮吗?”
我愣了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安妮话中的意思,“你别瞎说,陆离亲口说他不喜欢我的。”
我还记得他那时候冰冷锋利的眼神。
“以我丰富的恋爱经验来看,陆离八成是喜欢你的。否则当年得知自己不能再弹琴时为何要不辞而别,因为他怕这样的自己配不上你。”
安妮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曾经亲口被陆离拒绝了表白,我差点信以为真了。我知道一直以来,陆离都只是把我当作朋友而已
“那请问安妮小姐,您老谈了几段恋爱呀?”我笑眯眯地问。
安妮带着我走进一家服装店,一边走一边转头理直气壮对我道:“我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这几年我接到的Case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关于恋爱方面的。听得多了,自然也懂一些。”
我掩着嘴笑起来,心里却感到吃惊,长相出色、身材性感、学历优越的安妮,竟然从来没谈过恋爱。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顾子佩打陆离的那晚,安妮看着陆离受伤时心疼无比的眼神。我看着正在试衣镜前比划着衣服的安妮,或许她很早之前心里就住下了一个人吧。
1月初的时候,银行突然来了通知,我们家房产抵押贷款月底到期,如果逾期未还,房产将被拍卖。
家里笼罩在阴沉沉的气氛中,我爸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他的存折发呆。存折里的钱早已经被拿去做了投资,而这套房子也是我爸妈大半辈子的积蓄,忽然一下全都没了,老人家心里难受也是正常。
可我却担心我爸这样又会把自己再次憋出病来。
我悄悄走进我爸的房间,他正站在窗户旁抽着烟。
我赶忙上前夺过他手里的烟,往烟灰缸里按了按,“爸,医生不是告诫您一定要戒烟酒吗?您怎么又不听话了。”
我爸颓然地坐倒在床边,双手撑着额头,“蓁啊,爸爸对不住你们母女俩,是我太傻了。”
我爸低着头的时候,我才发现他这大半年来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有些许灰白的头发,双手也爬上了许多的老年斑。
我看着心里难受极了,揽住我爸的肩膀安慰道:“爸,我和妈妈不怪你,房子没了咱们以后再买。我们一家人健康快乐地生活着比什么都实在。”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开了个大会讨论今后的打算。
由于我爸大病初愈需要一个清净的休养环境,所以由我妈陪我爸回镇上老家住一段时间,那里有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而我妈也可以在附近一边打点零工,一边照顾我爸。
我呢,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周末的时候去培训机构做个兼职。
周六在家,我坐在床头,抱着电脑上网找出租房。
顾子衿坐在毛地毯上,吃着我妈亲手包的饺子。
“阿姨的手艺真好,我吃了十多年都不腻,”顾子衿夹起一个饺子递到我嘴边,“蓁蓁,你吃么?我喂你。”
我摇摇头,“你吃吧,我刚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