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当年的火灾,孙雅君有可能真的不知情。而这两年没人见过杜云生,所以,这人很可能是躲到了别的地方……”顾从周推断,继而皱起眉头,“只是,他为什么最近又回来了呢?”
“……贾承新,应该是贾承新!”沈煜突然灵光闪过,“他的那张照片中拍到了杜云生!之前我还一直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能弄到杜云生的样貌的,现在想来定是他一早就找到了杜云生,并拍了那么一张照片开始装神弄鬼!”
“这个说法倒是颇有些说服力,”李副官点头认同,“这样也就能解释两位为何会在贾承新家见到杜云生。只是他二人做这么个新闻的话,对吉祥布坊除了多些街头巷尾的谈资外,并无什么实际影响,为何他二人会如此在意?另外,如果孙雅君和其管家都不是凶手,那么真凶又是何人,又是为何要嫁祸他二人?”
李副官这两问都是现在的疑点。顾从周也无从解释。不过他却想起另一件事:“李副官,两名死者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吗?”
“巡捕房的法医官据说生病请假了,贾承新的尸体据说是找位医生帮忙检查过,杜云生的尸体还没有检验。”
“什么?他们居然到现在还没检验?”顾从周一听就皱起眉头,“我昨天就告诉过姚警长,一定要尽快检验!”
“……所以为贾承新检验的医生是你?”李副官颇为惊讶。
“是。”顾从周点点头,“贾承新身上的伤口很多,也有不少可疑之处。我当时就建议姚警长要详细检查并进行生理化验,姚警长当时说他们的法医官很快就会回来,结果……”
李副官如此精明,立刻就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他开口道:“既然如此,顾医生麻烦你跟李某一起去巡捕房,我们立刻重新验尸。”
李副官结了账,立刻待两人返回巡捕房。姚警长见李副官亲自带人来,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立刻乖乖叫人带顾从周去验尸。
“杜云生的死因是腹部被利器刺伤,内脏出血而死。”顾从周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这一刀捅得非常深,而且刀口略略向下,”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李副官,“可见是一个手臂有力、且比他高的人所为。”
李副官点点头——所以说,真凶绝不是孙雅君。
“杜云生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四肢消瘦,牙齿、鼻下均有焦黄之色,我怀疑他应该是抽大烟,而且抽的时日不短了。他的后脑有淤血,显然被人砸中过后脑,而且他的手腕上也有淤血之色,似乎他在死前不久被人用绳索捆绑过……”顾从周边说边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走到李副官身边,“我想查一些东西,但是巡捕房没有仪器。如果可以,我想带尸体去一趟关东医院。”
“没问题。”李副官点点头,立刻安排两个大兵抬上尸体陪顾从周去关东医院。而几人离开后,他又叫来几名士兵,命令他们带着杜云生的照片去附近城市的大烟馆打听,看看哪里曾经见过杜云生。
见李副官安排完毕,沈煜这才走上前去:“李副官,当初吉祥布坊火灾的事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听到的和你们听说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吉祥布坊的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杜云生在死前曾经向一家票号借过一笔款,结果出事之后,那票号也因此受了不小影响。”李副官道,“不过,这些毕竟是寻常百姓的事情,不在我们关东军的职责范围内,这一次若不是事情太过离奇,引得满城风雨,夫人也不会来过问。”
“那你觉得,这件事到底是谁在搞鬼?”
“这暂时还不好说。”李副官似乎不愿多言,转而问道,“对了,我看你报道中说太兴表行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印,是真的?”
“千真万确!”沈煜道,“我亲眼看到的!我的照片可不是作假的!”
“如此一来,倒是很新鲜。”李副官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模样,他开口道:“反正现在也无其他事,不如我们去太兴表行看上一看。”
太兴表行仍挂着歇业牌,只是李副官到底不同于别人,两人到达太兴表行时,太兴表行的王经理早已等在了那里。
“王经理,有劳了。”李副官对王经理客套道。
“应该的,应该的。”王经理一边应着,一边偷偷看了沈煜一眼。沈煜只当没看见,跟着李副官走进洋行。
洋行内与几天前并无大差别,只是地板上多了一块大大的地毯,盖住了整块地面。李副官一见笑道:“这就是贵行想出的好办法?”
“唉,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王经理苦笑道,“我们曾经想找工人来修理,可工人说那黑色已经渗入木头中,根本无法弄掉,除非换新地板。然而换地板就要把整间屋子的地板全换过,这实在是个大工程。所以老板就让我们找块地毯把地面遮上,就当权宜之计了。”
李副官笑了笑,他一挥手,立刻有士兵过来掀开了地毯。那黑色的印记立刻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李副官盯着那黑影许久,而后他蹲下身,在地板上摸了摸,问道:“王经理,这地板上的油漆似乎是掉了?是你们刮掉的?”
“不是。”王经理摇摇头,“我们也是修补地面的时候才发现那黑印处的油漆被人刮掉了。”
“刮掉这么多地方,恐怕不是一日所为……”李副官低声自语道,而后他抬起眼来,严肃开口:“王经理,请你将贵店所有员工名单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