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西乔楞了会儿,最后轻轻点头,和严月前后出了病房,后面两人不知不觉的并肩走在一起,方西乔偷瞄了眼,严月刚好到他的肩膀。
昨天的饭馆老板瞧到他们的时候,满脸自己了然于胸的笑意,所以严月在瞧墙上菜单的时候,熟客一般唠嗑的说:“老板,今天我特地带朋友来喝你这儿的粥,可见我昨天说的话不是恭维作假了吧?”
饭馆老板也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有些心虚的笑着点头,随后赶紧上了两人点的莲子粥。
已经先喝完粥的方西乔问了附近哪里有超市,说公寓的牙膏用完了要去买,严月指了超市的方向,让他小心过马路后,继续埋头喝粥不再理了。
方西乔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袋子上印着超市的logo,这间超市是连锁品牌超市,价格普遍不会很低,袋子里只有一支牙膏。
严月付了钱和方西乔往回走的时候,方西乔说了句:“车在医院的停车场。”
严月看着方西乔脖子上薄薄一层细汗,点头跟着走去了停车场。
方西乔弯腰从副驾驶上捡起一条毛巾递给了严月,严月看到毛巾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拿在手里的时候,嘴角又浮起淡淡的笑意。
“为什么不考虑换个医生?”方西乔要去拿遗落的外套,所以又和严月一起往十楼的病房走,坐电梯的时候,想起在那通电话里听到的激烈争吵,还是忍不住问。
严月楞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我情绪容易激动,所以才和张医生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方西乔略微皱眉,和严月合租的三个月来,从没见过严月有过什么情绪激动的行为,身上是江南女子的柔和和包容。
“张医生在乳腺癌这方面是最好的专家,对病患也是尽心尽责。”严月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跟张医生吵起来是因为,她想让我住院进行彻底治疗,我说目前工作处在紧要关头,不能松懈,否则没钱交给医院,张医生就让我找个男人嫁了,说这样钱不愁,也不用辛苦工作还能好好治病,把命留住。我一时没忍住,就跟张医生吵起来了。”
方西乔点头:“张医生有五十七八了吧,不知道如今是独立女性顶半边天也实属正常,有些男人也未必比得上女人。”
电梯门开,严月先走了出去,还是忍不住的回头认同:“女人什么都依赖男人,容易…”
话还没说完,她脑中闪回昨晚的满月,还有一抹血色在月光上,昨晚惧意又回到了瞳孔,她咬住嘴唇,径直走回病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方西乔也后脚走进病房,拿起搭在靠椅上的外套后就要走,严月在卫生间里听见声音,马上就出声喊住,把带上来的毛巾挂好后,从衣帽架上拿下昨晚加急干洗好了的西装外套递过去:“这两天真的麻烦了。”
“你每天给我带早饭麻烦吗?”方西乔接过西装外套。
严月摇头,这就是顺手的事情。
“那我也不麻烦。”方西乔说完后,直接走出了病房。
晚上的时候,严月的主治医生张兰来了,脸色如常,对她这样总是劝说病患改变选择的医生来说,和病患吵架是家常便饭:“今天出来的结果都还不错,恶化不算严重,但癌细胞有持续滋生的势头,还是进行切乳手术为好。”
“我想保乳。”虽然严月知道得了这种病就不要再想着有傲人的曲线,但她始终还过不去心里那道防线,她是咨询过的,保乳还是有希望的。
张兰瞟了眼严月的胸部:“那就好好配合治疗,我瞧今天来看你的那男人就挺好的。”
严月知道这个张医生又想要说什么,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张医生,我不想再在乳腺科出名一次,不然我真没脸呆下去了。”
张兰把话噎了回去,嘱咐了几句后又去其他病房了。
严月不是不想找个人过一辈子,她不想的是完全依赖男人,完全依赖男人的弊端太多了,最大的弊端就是容易把命都交代进去。
恰恰张兰话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让严月把工作辞了,找个男人养着自己,刚好触了严月的逆鳞。
睡觉前,严月想起卫生间的那件洗脸巾,赶紧爬下床去搜那件毛巾的价格,五十六块钱,她点开方西乔的微信头像,转了账过去。
方西乔瞟了眼手机收到的微信转账,放下手里的书,开始在想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明明买的是一模一样的蓝色方格子毛巾,他买的时候还仔细瞧了,和公寓卫生间里的那一件,没有半分不同。
但,严月那件旧毛巾都用了快半年了,哪里还能和新毛巾的柔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