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月在化疗的过程中,方西乔就一直在医院里陪着。
期间方西乔也再次被聘为了一所高校的法学教授,不过在接受聘任之前,他先征求同意到学校上了一节课,课上完学生反响很好,但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他决定不再由校方做决定,而是自己说出了患病的事情,也明确说明他现在的病情。
学生们大多都是惊讶,惊讶有阿尔兹海默症的人怎么还可以把课讲的这么好,不过惊讶过后大多都是不介意的,毕竟方西乔在律师界的大名他们是知道的,能听到这样一个人讲的课,他们只觉得自己是赚到了。
以后如果方西乔的病严重了,那就再也听不到了。
还有些女学生打趣着说,要是方西乔以后病情严重到不能再来教他们了,那也要让学校继续聘任,说这么帅的人就算是站着不说话也能让她们心情愉悦的去背宪法,有些男生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方西乔放下心来后,才同意了学校的聘任,不过他所授的课并不是必修的,这是他主动要求的,因为他需要时间去医院照顾化疗很难受的女朋友,去照顾他的严月。
“这是第几天了?”严月躺在病床上,脸上不复前几日的光彩,现在她身上有静脉插管,浑身都疼,每天也都会吐,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如果没有方西乔,她真的不会再坚持下去,这还只是第二个疗程,她记得上个疗程并没有那么痛,要是到了后面的疗程,她是不是得直接痛死过去了。
张兰低眼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心里也是心疼的,所以语气十分的柔和:“第二个疗程的最后一天了。”
上一个疗程,还是三个月前来做的。
“哦…”严月反应呆滞,偏头看着张兰,本就显得苍白虚弱的眉眼皱起来,让人动了恻隐之心,“我能不能做完这个疗程就不做了?”
所以张兰选择不去看那双眼睛,她虽然平时雷厉风行,对病人严词厉色的,可当亲眼看到病人痛苦的躺在病床上,用那双即使没有眼泪也能让人心颤的眼睛看她的时候,她也会有一种母性从心里冒出来。
想着要不就算了吧,孩子这么痛苦,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一想到正是她的这种母性害了自己的女儿后,她的心就能狠下来了。
因为她舍不得患乳腺癌的女儿化疗那么痛苦,所以就答应了女儿任性的要求,同意她先出去旅游再回来继续治疗,但是最后女儿的尸骨都留在了英国。
“坚持就是胜利。”张兰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吩咐了护士几句话,刚准备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从病房外匆匆赶来,她朝严月使了使眼色,“你男朋友来了。”
严月本是不信的,因为张兰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来唬她,可当听到那声低沉的“张医生”后,她深吸一口气,立马就打起了精神来。
看向病房门口的时候,方西乔已经和张兰点头示意,然后走了进来,张兰也已经出了病房。
“对不起。”方西乔还没走到病房旁边,就已经先开口道歉了,“我今天来晚了。”
他看了看严月,心疼的皱起眉:“还是很疼吗?”
只是这么简单的两句话,严月本来很涩的眼睛里渐渐被热泪湿润了,在感觉到嘴角和脸颊上的湿润后,她立马就要翻身过去。
方西乔的心不止是疼了,而是瞬间就被揪了起来,他几步走上前,赶紧伸手去轻轻扶着严月要侧翻的身子,然后让严月又慢慢的像前面一样平躺。
在看到女子哭到泪眼朦胧后,他俯身去抹女子满脸的热泪,可女子的眼泪就好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他这刚擦完,就又有一股热泪流了下来,这热泪就像是硫酸一样、就像是这几天来严月受的痛苦一样,也让他的心跟着在疼。
方西乔低头吻了吻严月的眼角:“明天我们就能回去了,再忍忍好不好?”
严月点头,说的却是:“我没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方先生你的声音后...就哭了。”
她伸手去挡住方西乔的视线,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哭,好像是有些丢人了。
以前她来医院检查、住院、治疗都是自己一个人,没什么需要哭的,哭了也不会有帮她擦眼泪,所以她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这几天她才发现,原来在脆弱的时候,只要身边有一个人在,那眼泪也是会自己从眼眶里跑出来的。
方西乔把挡住视线的手握在手里:“那看来以后我是不能来了。”
严月笑了笑:“那我也不来医院化疗了。”
太痛苦了,没有方西乔陪着她就更是坚持不下去了,要是从来都没有人陪,她大概还能够咬咬牙挺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方西乔不会不来医院,也不会让严月不来医院的。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严月就出院了,本来马上就想去上班的,是方西乔铁青着脸让她先在家好好休息,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怒气,化疗完还很虚弱的她这才乖乖的在家休息了三天。
三天过后,就偷偷坐车去了写字楼工作。
方西乔起床发现后,心里顿时就生了恼意,但冷静下来之后,也没有跑去写字楼把严月带回来,他知道严月的性子是耐不住这样在家休息的,职场上的竞争让她感到畏惧和没有安全感。
最后他只是给严月打了个电话,让她不舒服就马上给自己打电话。
“要是你哪里痛或者是哪里不舒服,但还忍着不打电话告诉我的话,我就去学那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把你锁在家里,不准让你出去工作了,先把病治好再说。”方西乔还是不放心,所以威胁了一番,这番威胁当然也有认真的成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