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很宽敞,摆着两把圈椅,圈椅中间还有一张圆圆的高桌,上面摆着一盆小小的绿植,很是好看,在阳台的一个角落还有一个悬在空中的吊篮椅,无论是坐在哪里,抑或是你站着,手搭在黑色的、到腰部的铁栏杆上,只要视线望出去,那就能欣赏到今夜最美最绚烂的烟花。
“陆爱只是我的高中同学。”方西乔走在前头,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往后伸着,牵的是严月的手,然后落座在最近的一把圈椅上。
严月面临这突然的解释,皱起眉头,有些不解,但想起下午他和胡天的那番谈话又明白了过来,她轻抿嘴角:“不是高中同学也没关系的,啊——!”
她边说边往另一把圈椅那里走,只是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被一股力道所拉,直接就跌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怀抱的主人正手搂着她腰,低眉垂眼的瞧着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陆爱喜欢的也是另一个男生,那时候我和那个男生总爱打架,那个人还老打不赢我,陆爱心疼自己喜欢的人,就让我不要再跟那个人打架了,还整天跟在我屁股后头。”
“你那时候怎么这么对待女同学的?”严月微微皱眉,然后嗤笑一声,伸手抚了抚男子的眉,“我刚刚说‘不是高中同学也没关系’,其实是想说每个人都会有青春期的爱恋和萌动,也会有很悸动的初恋,我不会为这个而使小性子的,而且你那时候明显就是想要看我为你吃醋的表情。”
方西乔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严月已经又开口了,语气里是不容反驳和质疑的坚定:“但要是你太过分了,表现出一丁点对初恋的留恋,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的,因为我没有足够的信心去和一个人心中的白月光抗衡。”
“你有。”方西乔抓住女子的双手,让她攀上自己的脖子,而他自己的双手绕到女子的身后,环抱住女子的腰,“因为你就是我的初恋,你会是我心中的白月光,也会是我心中的朱砂痣,更会是和我一起躺在摇椅上、慢慢摇的那个人。”
严月搂紧方西乔的脖子:“我不贪心,做最后那个人就行了。”
“你下午是吃醋了的吧?”方西乔下午觉得自己那样做挺幼稚的,可终究还是想要个答案,男女都一样,总有一些时候是想要明明确确看到对方是爱自己的。
这个女人爱他,但表现的实在是太少,可能是因为他表现的太热烈了,所以把女子的爱给遮掩了下去。
严月的爱是茉莉花,清香扑鼻,让你很难注意它的存在,但它却是一直存在的;而方西乔的爱就犹如是压抑已久的火山。
严月垂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牙,轻轻点了个头。
尽管当时在心里告诉自己,初恋都是很难忘的,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泛起酸味,别瞧她刚刚一套套说辞挺大方的,下午的时候,她脑子完全是空洞一片,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要去想什么,她不敢去想也怕去想,一想她就能把自己想进死胡同里面。
而且那时候,她在电梯里望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的时候,都想好了,如果方西乔有想分手的意思,那她绝不纠缠,要干净利落的点头答应,表现出对这段感情毫不在意。
至于看出方西乔是想让她吃醋的意图,还是冷静下来后才想到的。
严月思绪四处乱窜的时候,方西乔低声笑了,声音里有兴奋因素在跳跃:“我一直担心下午的事情有些过头,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你还给气走了。”
刚说完,俯身去攫住女子的嘴唇,恰逢此时,从地上升空的烟花绽放开来,为他们照明。
“不过方先生把我微信设置成星标联系人,联系电话也给手动置顶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严月想起在屋里林晓丽的那番话,“那时候我们应该还没有在一起吧?”
方西乔摇头,然后伸手轻轻捏着女子的耳垂,女子下意识的就要闪躲,他也直接松了手,直视女子答道:“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我妈发现的时候,我倒是还记得。”
“嗯?”严月出于本能反应的就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时候她还用我手机给你打了一个电话。”方西乔出声提醒。
严月深吸了口气,在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可想了又想,她也不记得自己接过的电话里,有林晓丽的声音,她是一个很容易进死胡同的人,所以现在她因为想不到有些烦躁,随后直接双脚落地,从方西乔身上起来了,走到旁边另一把圈椅坐下,依旧还在脑海中搜索着关键信息。
方西乔也任由严月起身离开,但目光一直都不曾离开过,在看到严月苦思的表情后,目光也愈发温柔,他想还是直接说吧。
“我知道了!”严月突然坐正身子,开心的喊了声,看向身旁男人的时候,眼睛里有小星星,“是不是我接到你电话,但你没有说话,然后你说你忘了的那一次?”
方西乔点头,看来他这次是没有做“英雄”的机会了:“那时候我妈看到我手机里的信标联系人是个女人,一直挂心我婚事的她就忍不住的给你打了个电话过去,但又不敢说话,毕竟她在家里可是隐私权的推行者。”
“原来是这样。”
严月得到了答案后,身子微动,直接就把重心放在了圈椅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天空中绽放开来的烟花,那些烟花的形状倒映在了他们的瞳孔中,就像是一朵鲁冰花落入了那荡漾的湖水中。
严月微微吐了口气出来,只是可惜,烟花最美丽的时候,是在她们要凋零的前一刻。
“方先生,你最近有去医院检查吗?”她突然想起这件要命的事情。
自从他们在一起,方西乔就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她化疗的事情上,她也被化疗的痛苦弄的心绪空白,还有就是他这一两个月来,表现的太像是一个没有病的人了。
方西乔楞了楞,然后轻轻摇头,仰头看着被烟花照亮的夜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这病并不是检查就能好的,而且我想趁着现在还不算太糊涂,把一些自己放心不下的事情都做完、看着我最爱的人脱离病魔的手掌,这样我才能去坦然面对、并无惧脑子里的病体。”
严月眨了眨眼睛,她觉得眼睛很涩,然后就落下了两行眼泪,她没敢偏头去看方西乔,也没敢现在就开口说话,怕自己的异样被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