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月站了一会儿,见眼前的人依旧没有想要跟自己说话的打算,直接转身往窗帘那边走去,中间有一些哐当的声音,是她撞到了酒瓶子,还踩到了一些碎裂的酒瓶渣子。
“别开…”
她手刚抓上窗帘,沙发上的那个人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她要拉开窗帘的意图,连忙开口阻止,但声音却是如同轮胎碾压塑料瓶和石子那般的刺耳,还有点让人听不清楚字词的嘶哑。
严月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身看着在黑暗中的人,那人也同样抬头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和她身后的窗帘上。
严月张了张嘴,想说很多话,也想问很多话,但最后只说了一句:“陈语姐,大家都很担心你。”
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沙发上的那个人彻底情绪崩溃了,只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付…付景修他…他…”
但说到一半,陈语就说不下去话了,也一直在忍着哭声,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虽然现在她这副模样已经不只是狼狈可以形容的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严月垂眉沉思了下,又抬头皱眉,“如果真是出了什么事情,陈语姐你可以和我们商量的,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陈语一直在摇头,哭声也从她紧咬着嘴唇里跑了出来,然后她再也不想忍了,直接哭着吼了一声:“付景修他出轨了!”
吼完后,她直接就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去,这让人心生惶恐。
心猛沉下去的严月,皱起眉头,好像有些听不清、还是她不敢相信陈语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但一向坚强的陈语发出这样的哭声和呐喊又让人心疼,无法不去相信。
严月听见屋里的抽泣声,立马反应了过来,她需要赶快看清目前的情况,本想继续拉开窗帘的,但看了眼沙发那边后,又放弃了想法,然后转去开客厅的灯,她开了柔和的那盏灯,并不会让久未接触到光线的陈语感到不适和刺眼。
而她也能够看清这间屋子、和这间屋子里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陈语姐…”她又喊了声,这次是有些怀疑和不敢相信,她不知道这时候除了这样喊,还能够说一些什么。
严月就站在墙壁边,手都还停留在开光上,只不过是一个转身的瞬间,进入她眼中的是一个把整个身子蜷缩在沙发上的陈语,像只乌龟一样,想把自己缩进龟壳里面去。
但可悲的是,她并没有什么龟壳,她没有龟壳来保护自己不受伤。
陈语穿着的是一件玫红色的睡衣,原先一头十分漂亮的大卷发如今已经交缠在一起,因为没有打理而变成了一堆“杂草”,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苍白无力的,但她全身又是通红一片,和她的睡衣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的身子也还在发抖!
严月见陈语又拉开一罐酒在喝,赶紧走过去,走的过程中才发现原来满屋子真的全都是酒瓶子,匆匆扫了一眼,都让人心惊,只怕是把超市的酒都给搬空了,罐装的酒买完了,又去买了瓶装的酒来喝。
“陈语姐,你不能再喝了!”可能是因为严月太过心急和担心,也可能是陈语最后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所以这次她一下就把易拉罐给抢了过来,为了防止陈语会来抢,她把酒藏到了背后。
陈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又要伸手去拿新的,严月把手里的酒放下,赶紧去阻止,因为她发现陈语的眼睛里红红的,全都是红血丝,而这些红血丝因为太多,导致她整个眼球看起来都像是被血染了一样,或者说像是泡在血里一样。
“给我喝吧…”陈语以一种祈求的声音在说,这跟以往的她完全是判若两人,“月亮,算姐求你的了,给我喝吧…不喝我心里难受。”
她狠狠锤了下自己的胸口,每一下都是越来越重,好像她的心脏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一样:“真的很难受——!”
严月咬牙:“再喝下去你会死的,你这副样子完全就是对酒精严重过敏了。”
其实就算不是过敏,按照陈语这个喝法也绝对会出事,看这些酒瓶子,肯定是喝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酒,没有出去过,没有睡过,身体器官就跟泡在酒精里一样。
陈语听到严月的话,突然整个人都怔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死”字触动了她的弦,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死了,付景修是不是就会来找我了?”
“我在家里等了他三天,整整三天啊,一秒钟都不敢睡,我怕他来了,我不知道…我怕错过他回来跟我解释,我怕…我怕那是我误会了,我想错了,我看错了。”陈语哭的气结,话也是断断续续说的,“我要是误会了,他...他为什么不赶紧过来跟我解释啊,为什么?”
严月抿唇没有说话,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来的时候,张明会对她说那样的一番话了,平时看起来什么都毫不在乎、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人,竟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处理的了这个社会丢过来的任何难题,却唯独处理不了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她的老公出轨了,她要怎么办,她不知道,她想等,等一个解释,只要解释她就听,她可以糊涂,可以不是那个事事都明白的女人。
“是个情痴,容易做傻事”。
严月想到张明的这句话,垂下眸细想,张明是不是早就知道付景修已经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