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个人先走了上来,看见严月的这副模样,赶紧用双手在身上摸着,好像是摸不到纸巾,又去问路人要了几张纸巾来给严月,“赶紧擦一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严月瞥了眼这个人,直接把未用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她只是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她好像对这个人充满着愤怒和恨意,故意走远了几步,和这个人保持着距离:“不要叫我月亮,叫我严月。”
“严月?怎么会是严月?”这个人听到这样的回答,急了,一张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脸立马就皱成了一团,“你姓苏,你叫苏月!是我苏建年的女儿!怎么会姓严的!”
“我妈姓严,我跟我妈姓了。”严月冷看了一眼,忍着胃里的翻腾,“我妈叫严心慧,我没有爸,我爸早就死了,十八年前我妈也跳楼殉情跟着我爸一起死了。”
苏建年,她的父亲,抛下她和母亲、带着小三远走高飞了,最后逼得她母亲绝望跳楼的苏建年,这些年来,她对这个父亲只有恨意,没有半点想念,母亲刚死的那会儿,她幻想过很多次,苏建年会不会听到母亲跳楼死的消息回来,会不会后悔离开。
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就开始恨了,然后也让小姨严美慧带着自己去迁了户口,改了姓。
苏月也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苏建年听见这一番话,有些愧疚的垂下脑袋,双手也有些不知所措的互相搓着:“月亮,爸爸知道那时候做的不对,后面我就后悔了,我也在几年前去找过你们,才知道你妈妈因为我跳楼死了,然后我听那些邻居说你被你小姨接走了,我就去找了你小姨,但你小姨一直不肯告诉你在哪里。”
“你去找过我小姨?”严月有些怀疑的审视着眼前的人,为什么小姨没有跟她说过。
苏建年见严月的表情松了下去,赶紧点头:“是啊,差不多三年前的时候,我去怀城找过,因为你小姨不肯说你在哪里,我就一直守在怀城,然后终于是看到了长大的你,我那时候就想我的女儿长大了真是好看,但我不敢上去找你。”
“你三年前不该找我,现在也不该来找我,这么久过去了,我早就已经不再需要爸爸了。”严月深吸了口气,听见这样的话,看见苏建年的神情,脑子不由得想到她记忆中关于他最后的模样,虽然那最后的记忆有些不好,是母亲哭着求他不要离开的画面。
可那时候苏建年还是一个帅气的模样,现在苏建年却比他的年纪还老,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虽然这个人来找过她,但还是来迟了,而且来了也没用,他犯下的错,毁了母亲也毁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
说完,严月转身就要走,“爸爸”两个字于她而言,已经是陌生人,该是她爸爸的那个人也是陌生人。
“诶月亮!”苏建年有些急,赶紧伸手去抓,“再跟爸爸说说话好不好?”
严月下意识把手给抽了出来,她抗拒这样的亲密动作,原先软下来的语气也没了:“想跟我说什么,说说我妈是怎么绝望的吗,说说我妈是为什么要跳楼吗,说说我妈死后我是怎么过的,还是要说一说你抛下我们走之后都过着些什么日子?”
苏建年不说话了。
“你大概不会想听我妈为什么死,也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而我也不想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严月的语气也恢复了不温不冷,“我不想恨你,但也不会原谅你,不要来找我了,如果可以,你去怀城看看我妈吧,她应该想你了。”
严心慧死之前还是爱苏建年这个丈夫的,十八年了,早该想了。
“会去看的,你要不要吃糖葫芦?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那个了,爸爸去给你买,你在这里等着爸爸。”苏建年却不管严月说什么,好像是真的很想跟这个女儿修复关系,偏头看见有卖糖葫芦的,马上就转身去了。
严月叹了口气,那时候她是爱吃糖葫芦,可不管她怎么求,苏建年都不肯给她买,后面是母亲给她买的,她看着那个背影,没有丝毫的动容,只觉得是轮回报应,然后她转身就走进了店面里,人来人往的街上不见她的身影。
糖葫芦是她小时候想吃的东西,爸爸也是她以前才需要的人。
买完糖葫芦回来的苏建年,回来看不见严月,脸上立马就耷拉了下来,前面的欢喜和愧疚,全都变成了一片阴霾和愤怒,把手上的糖葫芦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本来想走的,但还是不死心的四处望了望,见真的找不到严月,这才转身走了。
“很不舒服吗?”刚要往外面走的方西乔见严月脸上苍白的回来了,吓得马上伸手去探严月的体温。
严月点头,然后又迅速的摇头:“只是头有点晕,想回去睡觉了。”
方西乔跟房东说了声后,就带着严月走了,楞是不放心的带严月去医院看了看,听见医生说没什么事情后,才放下了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