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终于不只是空荡荡的偌大空间了。
这一次,待了,两个人,待着两个顾凌天担心她会跑派过来的保镖。
一直都没觉得他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如今终于上心了一次,却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把她逼到了这个程度上。
这辈子若是真能和解,那才是真的……笑掉她大牙恐怕。
她拍门,声音并不难传出去:“开门,我有事情要说。”
“管家交代过,您还没有想好之前不许开门。”保镖尽职却冰冷的话语再次提醒着顾宁逸。
“我知道。”她说:“我已经想通了。”
“……那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找管家。”保镖应该也没有想到顾宁逸竟然会那么容易妥协。
说来也是奇怪,堂堂顾家小姐居然会睡在地下车库里。
这籍籍无名的程度——他们也是今天被调派过来才知道顾家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只是对比起住在别墅里面的顾大小姐,这偏心的程度不要太明显了吧。
顾宁逸不知道他们所想,不然的话指不定还能参与一下他们的讨论。
也许这并不是偏心,只不过是区别对待而已。
让她知难而退,别想染指自己不应该染指的东西。
而且,顾家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这个女儿。
根本就没想要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养。
错了,是根本就没有觉得,她也是一个需要养的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就算是没有人在乎也是有着被爱欲望的人。
兜兜转转,顾宁逸发现自己还是在这个圈子里兜不开了。
哪来的心平气和,不过是因为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而已。
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要有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看看谁能比她做的更好。
“嗯。”应了一声之后,她没有再多开口。
不过是在人手下谋生而已,她也用不着去过多为难。
这一点,顾宁逸还是挺理智的。
像这种恶心人的事情,她不会故意去做,毕竟,人家听命行事,拿钱养家而已。
真正罪恶的又不是他们。
估算着席锦墨到来的时间,顾宁逸垂着眸子去看自己的手。
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小房间,如今依旧满满当当的,多出一个人都会嫌挤。
以前她不想也不敢乱动这些东西,就由着这堆杂物一堆堆了十几年。
以往只觉得空气都透不进来,闷的很,现在却感觉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那凉风吹得她整个人都觉得发冷。
这尚未入秋的时候,就已经是如此之冷了。
冬天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想了想,她晃了晃脑袋。
冬天什么样子也已经是不重要了。
现在的她,并不想再待在这里。
想了想,她又往里走了几步,踮起脚尖去摸那张床上的东西。
这张床是上下床结构。只是下面那一层堆了许多重物,密密麻麻,乱七八糟,是以,顾宁逸小小的时候第一次到顾家就是爬上上铺去休息。
她个子小,当时上去着实是费了好大一通力气。
后来也没少因为小孩子的多动滚下床来。
地面没有任何缓冲,每一次都是实打实的摔。
每一次都能摔得人呲牙咧嘴。
后来摔多了,顾宁逸怕了怂了,也长记性了。
每次睡觉之前都会下意识用手去护着脑子。
就算是后来已经不会因为睡姿问题从床上摔下来了,这个毛病,或者说是习惯也还是改变不了。
席锦墨还拿着这个事情取笑过她几次。
想到席锦墨有几次兜过来笑得痞坏想把她拐去酒店,信誓旦旦他就抱着什么也不做,顾宁逸就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前面她放不下,又拗不过席锦墨,后来两个人一人妥协一步,真的跑去酒店,但是却连衣服都不敢多脱了一件,就这样面面相觑,直到入睡。
这么纯情,怕是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后来顾宁逸怀孕,这档子事自然是不用再说了。
是以,顾宁逸一次中标也的确是堪称戏剧性效果了。
除了第一次无能为力之外,后期的她,保守得很。
但很明显的是,席锦墨也为着她做出了退让。
这一点,足以让顾宁逸在对他死心塌地的程度上更进一步。
这个人,起码将就了她。
这个人,起码还把她的意见听进去了。
她拿出来的是一本日记本。
简朴的花边,泛黄的纸张,有些年月的笔迹隐隐有了褪色倾向。
日记本里面的内容顾宁逸已经倒背如流了。
这会儿拿起来一看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她便干脆找了块垫子坐下,就着钢琴微微抻直了身子,一笔一划落在后面空白的纸张上面。
管家来的有点慢,顾宁逸也没注意过了多久。
只等到她写了满满当当一整页,腿都有些发酸的时候才迎来了敲门声。
“进来。”她没回头,笔记本塞回了枕头下。
不管进来的是谁,她都不想让这本笔记本被发现。
这不仅仅是宁静的心声,也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感触。
跟她之前极端所不同的是,笔记本里的她并没有过多的笔墨去描写顾家,她写的是容珏,美莎,写的是意外,缘分。
写得最多的,就是席锦墨了。
这个被她认定的男孩子,她的日记本里面满满当当记录着,她对他的喜欢和爱。
她的日记本里面,满满当当记载着,迁就和妥协,选择与坚持。
她梦想着会跟他有一个最为完美的未来。
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一股细腻,慢慢的充斥着一个少女最为执拗的想法。
这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里许下的最盲目的心愿。
过后种种结果也因为她这个盲目而执拗的心愿而有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