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过去并非顾宁逸的故意而为之,却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假如她没有昏迷过去,也会想办法让自己昏迷的。
因为眼下这种情况,她压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她虽然坚强,却也不曾经历过这些,甚至抗拒面临这样的抉择。
只有昏迷过去,才能避免此时作出决断。
事实也的确是如她所料,席锦墨见她昏迷过去也断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念头,只不过,顾宁逸不知道的是,简柯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也不想知道。
简柯在她心里就是一根刺,这个刺一日不从心上消失,她就绝不可能放由自己态度软化。
可能在外人面前看来,难免就成了她心胸狭隘。
顾宁逸知道,席锦墨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原谅她真的做不来二女共侍一夫的伟大事儿。
她对这种事儿无法看开。
不管经历多少事儿,也看不开。
在她心里,家庭第一重要,可她要的,只是纯粹的家庭。
不含任何杂质。
让她拼命委屈了自己才能得到的话,那么这个家也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了。
只是更多的却是怅然啊。
她曾经以为席锦墨就是千帆过尽,她的良人。
她曾经以为不敢奢想的幸福从此落在她的手中。
她曾经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安稳。
原来啊,她的安稳也只不过是某些人想要打破就能够立马打破的东西而已。
简柯甚至还没有开始做什么,就已经让她的生活开始糟糕,变得破碎起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简柯真的有心的话,那么她拼命想要跟席锦墨维持的安稳到底能有几分可能。
想到这里,她开始慌乱。
一个矜贵身影从脑海中出现,她如同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只不过电话打出去却是没有接通。
一阵心悸传来,顾宁逸突然一阵无力。
正在她恍惚间,房间门被人推开,一道高挑身影无视佣人走了进来,理所应当,神情冷漠,态度高傲:“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那人声音一点都不像他长相那般妖艳侵略,而是可以压低的清朗,是以听起来有些阴沉。
看到他的第一眼,顾宁逸忍不住挺直了背,打起了精神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警惕地看着晏倾爵,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可能。
没错,来人正是跟席锦墨私交甚好的晏倾爵。
也是让少有的让顾宁逸害怕的人之一,她完全看不懂这个人的心思,也猜测不到这个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她只知道这个人危险,比想象中危险:“席锦墨身边的人不会是你的。”
顾宁逸听见这话,收敛的锐利却重新竖起:“怎么就不会是我。”
她强调:“你也看到了,我怀了他的孩子,他现在也有意娶我。”
“只是有意而已,又没有真的娶了你,何况,听说她回来了。”
顾宁逸眸子再次一寒,晏倾爵说的是那个女的吗。
只是他话语里明显的偏帮似乎也极为明显。
也对,席锦墨跟晏倾爵当年本来就是一起遇的难,席锦墨心里对她有感激,晏倾爵未尝没有。
只是,这样一来,岂不就更加棘手了。
晏倾爵还没有横插一手的时候,事情已经如此复杂,按照他的性格,一插手,她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正在担忧间,晏倾爵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光影明灭的某种充满恶意的嘲弄:“你觉得,你在他心里,算得上什么东西。”
顾宁逸吃痛,扭过头想要挣开他的桎梏,没想到,他的手却再次收紧,恶狠狠往上一抬,她就被迫着对上了他的视线:“晏少主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失礼吗。”
“失礼。”晏倾爵松开了她的下巴,手上却多了一条刺绣的帕子慢慢擦拭骨节,他的动作明明优雅极了,但顾宁逸却越发胆寒,“本少主的确没觉得哪里失礼。”
顾宁逸重获自由却依旧是在他野兽般的锐利视线中无法回神,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晏倾爵跟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人狠且阴险,睚眦必报,如果不是必要,她真的不想跟这个人对上。
晏倾爵却像是来了兴趣一样,见她不说话,又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次问题。
顾宁逸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尽力不让自己对上他迫人的视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晏倾爵跟席锦墨是很好的兄弟吧。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我顾宁逸虽然还没有进他席家宗祠,却也是定下来的关系了,晏少主却擅闯我房间,这是一失礼。
明知我身体不适却还咄咄逼人,这是第二。
动手动脚,就算是我非妇人,也绝对无法忍受这戏弄,这是第三。”
晏倾爵冷笑出声:“小聪明。”
“……”顾宁逸没有说话了,她的确存了恶心晏倾爵的心思,不然也不至于在后半句时说得那么模棱两可。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晏倾爵的脸皮出乎她想象中的厚,就算是听到了这话也没有分毫想离开的想法,反而是脱了外套,在她煮茶的地方坐下,看起来有长谈的趋势。
见鬼了!
顾宁逸万般不满,却也知道如果这个人有意,她根本就强迫不了他分毫,只能憋着气,看着他行云流水般摆弄那些茶具。
紫砂壶里流下的茶水带着温润的暗绿色,像极了浅色的玉,却又多了几分灵动。
小巧的杯子经茶水一淋慢慢变色,从淡紫色直变得雪白。
茶杯上隐隐有古朴的花纹浮现。
晏倾爵往茶杯里面第二次沏茶,直到茶水溢出他才伸手倒掉,而后就是第三次的冲沏。
整个动作不慌不忙,不骄不躁,端是一排斯文儒雅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