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昶见着筠华,步子迈得更大了些,顺势将筠华揽在怀中,摸了摸筠华的手,感受到上头的温热才是放下了心。
筠华与苏黎拜了别,苏黎终究还是留了两人用了晚膳,避开那些个离别不谈,倒也是其乐融融。
“阿姒,带湛王去见见你阿娘……”苏黎不知是饮酒过后的胡话还是清醒着的明智之言。
筠华一愣,竟是不知道苏黎的意思,若是要见,只怕是要去北境,可现今……
“祠堂中,已经派人将你阿娘的排位放进去了……终于是放进去了……”苏黎的话中是无尽的感慨。
筠华听着鼻尖也是一酸,点了点头,苏黎被人扶着离开了桌子,筠华也没有心思再是用着晚膳,拉着身侧的墨昶去了苏氏的祠堂。
筠华很少来这个地方,总觉着这个地方阴气是重了些。
墨昶亦是没有说话,跟着筠华的步子进了去,明晃晃的烛光照亮了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古棕色牌位,苏氏不是大家,牌位也少。
筠华缓缓走到一个牌位前,葱指缓缓的抚摸着上头的镶金的字眼。
“吾妻苏王氏柔嘉之位”。
筠华看着面前的名字,唇边的笑意十分落寞,似乎是自顾自地说道:“阿爹,时常会说起阿娘,他说,阿娘即将临盆之时是那年羌族犯我大玥边境那年,阿娘是王氏的嫡女,又是阿爹的夫人,羌族首领便是想抓了阿娘作为人质要挟,阿爹早料到他们会如此,便是没有叫他们得逞,及时回来救了阿娘,但是阿娘动了胎气,早产,血崩而亡……”
筠华平静地说着这样一个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她对于自己的娘亲,不知道应该是报以怎样的心态,自小到大,她的生命中唯有一个父亲在身边谆谆教导,没得什么印象的娘亲只怕唯有见着其他人母女情深的时候才会钦羡一些。
“阿爹没有把阿娘的尸身带回来,他说,那里也是阿娘自幼成长的地方,阿娘也是不想回金陵的,所有他只放了牌位在这边……”
墨昶不知道何时将筠华拥在了怀中,而筠华的面上亦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行清泪下来。
“阿姒……别说了……”
筠华却是猛地摇了摇头,声音带上了一抹哽咽:“阿爹再不会回来了……他要去陪着阿娘,是我一心想要他们……”
墨昶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抱着筠华,声音亦是放柔了去,道:“阿爹不会怪你的,你亦是成全了他,金陵,于他而言,亦不是一个好地方。”
筠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祠堂,再是上了马车,回了澜娰居,只知道墨昶一直在旁,陪着自己。
夜色渐渐暗沉下来,又是落了雪,落在地面上,悄然无声,与庭院中的灯笼相互照应,照亮了一片天际……
苏黎启程那日,筠华远远地看着苏黎带着人马启程,没有上前寒暄,苏黎亦是没有去筠华这边,自筠华进了湛王府这两年,两人的话便是少了,但是心中皆是清楚,有些东西是怎么样都不会改变的……
苏黎是在宫中出发的,筠华见着苏黎远去,唇边的笑容也是有些惨然,身侧的墨昶紧紧地揽着自己的肩,亦是抿唇不语。
筠华没有离开宫中,被皇后留了下来。
皇后从不会主动留了筠华下来,筠华心知必然是有什么事了……
两人去了凤鸾宫,筠华此时才是发现皇后的面色有些差,心中尽是疑问,到了口中只有一句:“娘娘身子不适?”
皇后苦涩地摇了摇头,一旁的沁荷看不下去,福了福身,对着筠华道:“王妃有所不知,娘娘前几日……前几日小产了……”
筠华被沁荷的话惊到,久久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安慰皇后,还是应该询问其中的细节。
“娘娘是十几日前被诊出有孕的,但是那时太医说脉象不稳,还需等些时候在做定夺,但是过了几日,太医却说没了,娘娘虽然失落,但是这事儿也是强求不来的,但是不成想……不城想前几日竟是小产了……可是皇上正是被北境的雪灾烦扰着,娘娘不想打扰皇上,但是……但是竟是被人诬告说是娘娘与人私通不洁,有了……有了……才暗暗拿了孩子……”
筠华在一旁不知道作何言语,良久才是握着皇后的手,颤声问道:“是不是……安太妃……”筠华又是想起了什么,“还有淑妃……”
皇后唇边的苦笑证实了筠华的猜测,一旁的沁荷又是继续说道:“是……王妃明鉴,太医说是娘娘吃了薏米杏仁粥,那两样东西是害人堕胎的最好东西……”
皇后只是对着筠华颤声说道:“他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