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家里多了个人,李若琳反而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这个客人,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Sara也不懂人情世故,周以要求她保护李若琳的安全,她就真的像是一个保镖一样,进了门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Sara你进来坐呀。”
“好的。”
“家里有空的房间,你想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不要太见外。”
“我就住你隔壁。”
“没问题。家里还是第一次来客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李若琳见过Sara几次,总觉得这个人冷冰冰的,总是透着一股阴冷,似乎很难相处的样子。
“已经很好了。”Sara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是啊,我以前住的地方只能放得下一张床,现在确实已经很好了。”想起上大学那会儿自己在外面租的小房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可也不过才隔了半年。
“嗯。”Sara淡淡地回应着,表示在听李若琳说话。
“在认识周以之前,我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还欠了他一个照相机的钱。可以说他算是我的福星,又可以说是我的扫把星。”
“福星是什么?扫把星又是什么?”Sara一脸茫然。
“福星是能带来好运的,扫把星是坏运气。在遇见他之前,我虽然日子过得金紧巴巴,但是非常安稳。自从认识了他,钱倒是赚了不少,工作也很不错,就是总遇上一些倒霉事。”
“他是福星不是扫把星。就算没有他,你还是会遇上倒霉事。”
“为什么?”
“我的命是他给的,所以他是福星,不可能是扫把星。你的事,跟案子有关,不能说。”
李若琳心里咯噔一下,Sara的命是周以给的?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你对他唯命是从,就因为他救了你?”
“对。就像你欠他钱一样,我欠他一条命。”
李若琳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可以。”Sara低下了头,陷入了回忆。
“从我记事起,就生活在美国X门。那些穿白色防护服和西装的人在我们身上做实验,训练我们,让我们去杀人。我们不会说话,只会执行命令,如果任务失败,就会被扔掉。我在执行第96次任务的时候失败了,然后他们就‘杀了’我。周救了我,教我说话,带我上学。我跟着他一直到现在”
Sara的叙述十分简短,跟她平时做事的风格一样,好像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从短短的几句话中,不难猜想她在被解救以前,过的是怎样非人的生活。
李若琳听完Sara的叙述,不禁对眼前这个看似冷漠的女人肃然起敬。她从小受到的伤害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也是为什么她至今都性格冷淡,不懂为人处世,像是一个单纯的,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问你这些伤心事。”
“不伤心。我不明白什么叫伤心。”
“也许这是一件好事。”
“可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Sara垂眸,似乎是有些失落。
“不说这些啦。”李若琳立刻转移话题:“好几次见你都只有这一身衣服,袖口都磨破了。我这里有好多新衣服买了都没机会穿,你挑几件喜欢的吧。”说完就拉着Sara上楼来到了衣帽间。
李若琳给Sara挑了一条酒红色吊带露背连衣裙。当Sara换上之后,李若琳第一次见到她背部和手臂都布满了丑陋的伤疤,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应该很疼吧?”
“X部门的人已经去除了我的痛感,所以我从来都没感觉过疼。”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Sara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谁也没有答案。她的命运已经被谱写好了,不容许质疑,也没有“为什么”,只有“必须”。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完成任务,必须杀掉死亡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她不懂什么叫危险,也不明白什么是疼痛,更没有七情六欲,只有“成功击杀目标”,没有“失败”。当她第一次汇报失败的时候,也是她被“报废”的时候。
周以的出现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因为她必须活下去,所以有人救了她,让她继续活着。于是周以成了她活着的目的,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条指令,都应该完美执行。
她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也从来都没有质疑过周以的决定。周以告诉她,在她找到活着的原因之前,可以一直跟着他。于是,这一跟就是十三年。
在Sara的认知中,周以是个完美的人,他做的决定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直到李若琳出现。在L市,她第一次见到周以开始慌乱,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怀中那个被吓坏了的女子。
从那以后,只要遇上与这个叫李若琳的女人有关的事,周以就从一个完美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三番两次不知轻重,几次三番因为这个人女人而受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戒烟是因为她,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周以变得这么奇怪。
是因为这个女人会穿裙子吗?
Sara盯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红裙子的人,好像穿裙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把手臂都露在外面会吓到小孩子。
见Sara没有任何反馈,李若琳便主动询问:“不喜欢吗?我给你拿别的。”
“喜……喜欢。”Sara从没穿过裙子,她误把这种新鲜感当成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