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沈悦兮更加开心了些,太后此刻将赵正召入宫中相见,必定是想着以后的打算的。
“太后是何意思?”沈悦兮又问。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还是暂且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好。”赵正的确是为了沈悦兮好,也的确是不想知道的人太多,所谓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皇上如今到底病的如何?”沈悦兮最关心的是这个。
赵正想了想皇上晦暗枯黄的面容,叹了口气,“不容乐观。”
“那如今朝廷是谁在处理政务?”沈悦兮又问。
“机务处的大臣们。”
“若皇上病的时日太长,总不好一直让这些大臣处理机务吧。”沈悦兮微微蹙眉。
“为何不好?”赵正看着沈悦兮。
呵呵,沈悦兮笑了笑,她知道赵正对这一切心里明镜似的,但是既然他问了,那她便说。
“权力会带给人无限扩张的欲望,那些大臣处理国事久了保不准会生出不臣之心,到时候庞允叛乱不算还要再加个内臣篡位,那可就难办了。”
赵正听了,点了点头,沈悦兮说的没错,太后的担忧也是基于这一点。
“那你说该如何?”赵正又问。
沈悦兮笑了,“七爷您何必总是问我呢,比起我,您的谋略不知要高深多少呢。”
“我想听你说说。”
“那妾身便斗胆妄言了,”沈悦兮便接着说道:“此事还需太后出面,让皇上颁个旨意,便说在他生病这段时间所有政务都由七爷您处理,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地从那些机务大臣手里将权力夺过来。”
“那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那些机务大臣在朝中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我就算是夺了处理政务的权力,他们依旧可以暗里结盟,将我架空。”
沈悦兮摇了摇头,“不,虽然他们有他们的势力,但是别忘了,最高的权力握在您的手中,我相信以七爷您的智慧对付这些人富富有余。”
赵正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想不到你还有这番了不得的见识呢。”
“这算什么见识呢,不过是闲来无事的猜测而已,真正要面对这些的是七爷您,我相信,现实的波谲云诡要险恶的多。”沈悦兮看着赵正,目光里有些担忧。
赵正想了想,对沈悦兮说:“我陪你在府里走走吧。”
往后,他只怕要忙起来了,大概也没有多少时间陪沈悦兮散散步了。
沈悦兮欣然应允,随着赵正一道出了腾冲院,在王府里慢慢散着步。自打从边疆回到王府,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安然地一起走走,说说话了。
盛夏之时,空气里裹着热浪,树木在炙热的光照下有些无精打采,而那些藏在树间的知了却不知疲累地一遍一遍鸣叫着:命,命,命……
躁动喧闹的夏日啊。
“是不是太热了?”走了会儿,赵正问沈悦兮。
炎炎烈日之下出来散步,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沈悦兮摇了摇头,“我喜欢阳光,即使炎热也喜欢,恐怕和我在边疆生活了十年有关系吧,边疆的夏季太短了,短到还没来得及觉得热秋天就已经开始了,那里实在是太冷了,那里的人都喜欢阳光。”
说起往事,沈悦兮又是一阵恍惚。
赵正并不喜欢沈悦兮回忆往事,因为那个往事里,有忽拙。
所以,赵正不说话。沉默地走着。
沈悦兮也沉默,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着,若是赵正真的执掌了朝中权力,那她是不是可以求他将自己的兄长从死牢里放出来?
这个念头在她闹钟盘旋,但她并没有问出口,目前这件事还八字没有一撇,她不能太过急切,以免让赵正觉得她别有所图。
等赵正真的代替皇上处理政务之后再说也不迟。
所以此刻,沈悦兮心里暗自祈祷的是皇上千万不要康复,一直这样病重在床,也好给赵正一个介入朝堂的机会。
正想着,沈悦兮忽而听到一个稚嫩响亮的声音:爹爹。
是倾儿,乳母带着她出来玩耍。
赵正停住脚步,扭头看去,倾儿一路跑了过来,对赵正施礼问安,而对沈悦兮,她则好像没有看到一般。
赵正也没有指正她的无礼,只是温和地应了,弯身将她抱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她因为炎热而出了汗的鬓角。
沈悦兮在一旁冷眼看着这父女俩,自从自己被倾儿推入湖中,她对倾儿便再无半丝怜爱,她不想过问她的事,似乎赵正也不希望她过问,所以她只求她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外面太过炎热,不要带着郡主在外面逗留太久,回去吧。”和倾儿说了几句话,赵正对乳母说道。
乳母急忙听命,将倾儿抱了过去,与赵正和沈悦兮弯了弯身,离去了。
倾儿趴在乳母的肩头,目光却一直看着沈悦兮,那个目光淡淡的,冷冷的,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沈悦兮便转过身去,不再与倾儿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