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忽拙带着沈悦兮和三个孩子往边城去了。
知翠和见山都在随行队伍里,他们一直彼此关心,却又克制自己的感情,心照不宣。
幽州城与江城离得不算远,八九日也便到了。
到了江城,沈悦兮自然便想到了肖震。
“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里打渔。”沈悦兮笑着跟忽拙说。
忽拙想了想,“不如我们明日去江边看看吧。”
翌日,忽拙和沈悦兮用过早膳,便一道儿往浑江岸边走去。
高高低低的青石板路依旧一如当初,忽拙牵着沈悦兮的手,让她当心脚下,暮春时节,石板路太滑,又高低不平的。
浑江上,渔船较之五年前多了好几只,其中一只渔船上,一个男子撒了网,正倚在船篷边眯着眼睛看着江边行走的人。
那个行走翩然的女子怎么那么像沈悦兮?
男子坐直了身子,定睛细看,那女子身边的男人不就是北胡大王忽拙?
呵,男子笑了笑,他们又来江城了。
这男子正是肖震,五年的打渔生涯让他的肤色有些黑了,其他的都未曾改变。
肖震知道,忽拙与沈悦兮前来,定是来寻他的,避而不见?倒也用不着,如今北胡与南夏互不侵犯,他们便不是敌人了,就算是老朋友吧,一起叙叙旧也蛮好。
所以,想了想,肖震收了网,摇着小舟往江岸靠了过来。
“原来他还在呢。”沈悦兮认出渔船上的身影,对忽拙说道。
“所以我欣赏他,做什么像什么。”忽拙看了看沈悦兮,“我也曾在黑崖镇做过渔民呢。”
这事沈悦兮知道,忽拙曾跟她提过,彼时沈悦兮跟着赵正离开,忽拙万念俱灰,只想在黑崖镇守着渔船过一生。
可是这个肖震,是为何呢?
肖震将渔船拴好,跳上岸,与忽拙沈悦兮相互见了礼。
“你打算在这里做一辈子渔夫了?”忽拙问。
“也没什么不好。”肖震笑。
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鱼篓拎起来给忽拙看,“若不嫌弃,今儿个晌午便在寒舍吃炖鱼如何?”
忽拙点了点头,“你负责炖鱼,我负责估酒。”
肖震笑了起来,二人相让着,往江城街市里走去。
在街市里,忽拙估了酒,又买了些牛肉,而后在肖震的带领下去了他的宅子。
很简陋的宅子,只住的肖震一人。
“你竟未成亲?”忽拙问。
“独来独往惯了,还是一个人自在。”肖震应着。
说的倒也是实话,他确实是个不羁的人,普通女子压根降不住他。他打渔换了银子,自己留下些,剩余的都托镖局捎去老家,老家有他老父老母,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弟弟皆已成亲,有他们照顾父母,他很放心。
在江边打渔这些年,肖震旁的没学会,除了水性越来越好,便是炖鱼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他炖的鱼,鲜美有滋味,忽拙吃过之后,赞不绝口。
肖震扫了一眼沈悦兮,沈悦兮吃了一口,也连连夸赞这鱼肉鲜美可口。
肖震这才笑了,为忽拙斟了酒,“许久不见,我们干一杯。”
忽拙便将酒一饮而尽,只觉畅快,有种酒逢知己的喜悦。
几碗酒下肚,二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最后竟说到北胡与南夏的局势上来,对于未来,他们各自都有期望。
“自古两军交战,殃及最多的是便普通百姓,这些年在江边打渔,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我觉得便是最好的,如果可能,我希望南夏与北胡一直如此和平共处下去。”肖震说道。
忽拙没有说话。
肖震看着他,“大王这次来江城,莫非是有意再度开战?”
“若是开战,你会如何?”忽拙问。
“若是朝廷需要,我定会重返沙场,与你再为敌手。”肖震丝毫不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但是忽拙喜欢这样的肖震,坦荡,磊落,他笑着举起手中的碗,“那便为日后沙场再见干一杯。”
肖震举起碗,与忽拙的酒碗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二人将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