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后半生,她焦灼,是因为担心赵正的安危,她从自己的爹爹口中得知赵正是被北胡人抓走的,凶多吉少。
岳湖重新恢复初一十五去云游寺上香的习惯。从前她是乞求自己内心的平静,如今只为乞求赵正平安归来。
她对赵正的感情很复杂,从前是爱,后来是恨,但如今依旧是为他担忧的,别的妾室担心的是自己的靠山没了,岳湖担心的是赵正这个人的安危。
此刻,赵正正在去往北胡的路上,他脖子上套了夹板,手上被拷了链子,一只胳膊受了箭伤,因为怕赵正逃跑,精卫划伤了赵正一只脚的脚筋,囚于马车之内。
因为怕有追兵,精卫一路几乎没怎么停,日夜兼程。
赵正被绑在马车里,知道抓住自己的是忽拙的精卫,他大意了,五年了,时间太久,他都忘记防范了。
一时大意便马失前蹄,等待他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杀了沈奕,想必沈悦兮做梦都想为自己的兄长报仇吧。
想到这里赵正竟然释然了,他一直都想再见到沈悦兮,以这种方式再见,也挺有趣的。
赵正苦笑了下。五年了,悦兮如今过的还好吗?
赵正被抓的消息,精卫早已通过信鹰传了出去。
忽拙收到消息那日是晌午,正在府邸里与沈悦兮用膳,精卫将从信鹰腿上解下来的字条送进来,忽拙展开,便见到赵正被抓的消息。
这个消息并未让忽拙有多么高兴,反而是有些感慨,他沉默了会儿,对沈悦兮说道:“赵正被抓住了。”
沈悦兮愣了愣,这个消息同样并未让她欣喜,她茫然地看了看忽拙,哦了一声。
“正在押解的途中,等到了江城,你要如何?”忽拙问沈悦兮。
他记得沈悦兮曾说过,要将赵正对沈奕做过的,如数在赵正身上做一遍。
沈悦兮放下筷子,摇了摇头,时隔五年,当初的仇恨已然淡了,究竟要如何,她也未曾想过。她甚至都未曾想过,精卫会将赵正抓住,赵正是多么心思缜密之人啊,竟然也大意了。
“离赵正到江城还有些日子,你可以慢慢想。”忽拙说道。
沈悦兮没说话,依然愣着。
下午,知翠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沈悦兮在一旁翻弄着晾晒的药材,时不时就发着呆。
忽拙下午去了趟镇守在江城的军营,钦点了一百号精壮的卫兵,着他们分批扮成力工进入江城对面的城邑,等待接应精卫。
忽拙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南夏朝廷会乱成什么样,若是聪明,他们应该已经猜到是谁掳走了赵正,此刻应该已经展开追击,而后应该派人往浑江边的各个城邑派发密令,拦截精卫。
所以精卫此刻应该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务必要在密令到达前赶到浑江边。
赵正到底能不能平安无事地抵达江城,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这些精卫跟随忽拙多年,有很强的智谋,所以,胜算还是很大的。
因为这个消息,赵正和沈悦兮之间往日融洽欢乐的氛围忽而就有些微妙的改变,在赵正未到达江城之前,他们都悬着一颗心,而赵正押到了该如何,又是一道难题,真的要杀了他吗?
事情果不出忽拙所料,在离浑江不远的押解途中,精卫遭遇了拦截。
拦截他们的人是朗阔。他回到自己的镖局不久,便接到了慧能的飞鸽传书,此事非同小可,朗阔立即带着自己几个得力的镖师做好埋伏,在欲过浑江的必经之路上营救赵正。
朗阔提前联结了城邑守城军,所以那次精卫各自以一敌十,渐渐处于下风。
朗阔瞅准机会到了马车前,掀开马车帘:“七王爷,我来救您了。”
言毕,朗阔将赵正身上的夹板和枷锁统统砍断。
时隔多年,再度看见朗阔,赵正愣了愣,多么讽刺,当年他炸朗阔来是为了保护沈悦兮的,现在,沈悦兮与他却成了仇敌。
所有的事终归是该有个结果的,赵正想了想,叫停了双方。
精卫与那些士兵停下来,看着赵正。
精卫有几个受了伤,趁停手的片刻,各自用布带将伤口缠住,准备迎接更为残酷的打斗,他们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因为目前情况来看,营救赵正的人是占了上风的。
“我跟你们去江城。”赵正对为首的见山说道。
“七王爷。”朗阔和士兵头领都愣了。
赵正伸手示意他们不要说了,他主意已定,他和沈悦兮之间的事总该有个结局,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一直想见沈悦兮的。
“不过,我不是以俘虏的身份跟你们走,”赵正对精卫说道:“我是自己想去江城的,你们不必防着我逃跑。”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颠簸,赵正又带着伤,已是十分狼狈。
因为脚筋上了,赵正走路不便,他看了看自己脚,虽然这些日子精卫有帮他换药,但是伤了筋,往后他走路大概都要不便利了。
赵正拿过朗阔手里的剑,对见山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见山警惕地看着赵正。
赵正对他招了招手,见山犹豫了下,但还是走到了赵正面前。
“你伤了我的脚筋,这笔账是要偿还的。”赵正说着,挥剑向见山的脚后跟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