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时像被问倒了,继续苦思冥想。
待月笑着看他,“阿妍小姐,阿八认真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呢。”
“不止好看,是有趣吧。”罗叙妍微笑道。
这个男人不得不在她们面前演戏,其实内心挺难受的吧?
冷不丁地,她觉得古怪。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容貌已经有些模糊的男人,冰冷残酷的说出“杀了她”,看起来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却在她面前认认真真的装疯卖傻?
罗叙妍觉得不可思议。
她再度看向崔璟时的眼睛。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尽管眼中的神采从未相同过,可为什么心里会忽然冒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想法?
罗叙妍暗暗地攥了攥拳头。
崔璟时啃完了糕点,眼巴巴的看向待月。
“没有了哦。”待月摊开手。
崔璟时丧气的瘫坐在地上。
罗叙妍看着这一幕,发觉他真的和脑海中的那个男人越来越不相似了。
她揉了揉眉心,待月见了,关心的问道:“阿妍小姐是不是头疼?”
罗叙妍摇头,“没有,在想着明天的事情呢。”
她又看向崔璟时,却不想他也正好看过来。
两双眼睛在一瞬间撞上。
罗叙妍没有转开目光,清冷的月辉落在那双清湛的黑眸里,折射出温和的光彩。
她问道:“阿八,你在看什么?”
崔璟时抬手指着她,“阿妍姐姐的脑袋旁边,有一只萤火虫。”
罗叙妍刚要转头看看,崔璟时猛地扑上来,按住她的手,小声叫道:“别动,会吓跑它的。”
罗叙妍只好看向待月。
待月点头笑道:“真有一直萤火虫呢,真好看。”
罗叙妍转转眼珠子,试图看到那只虫子。
崔璟时“嘻嘻”笑着,在她的耳边轻轻地挥了挥手,“看,飞到这儿来了。”
果不其然,罗叙妍看到一点小小的荧光飞到了自己的眼前。
柔和的一团光点,缓缓地舞动着,像是夜色里的小精灵。
罗叙妍轻声说道:“是挺好看的。”
崔璟时乐呵呵的傻笑着,凝望着萤火虫,直到虫子飞到了庭远中,消失在一片草木之间。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丧气的坐在地上,拍了拍旁边的地,“不好玩。”
罗叙妍看着他装傻,这次却不怎么想笑了。
她带着几分感慨,长长的叹口气,望向的漆黑的天空上,那一轮明月。
现在不过是忽然一瞬的想法罢了,到底如何,还是得仔细思考筹谋。
所以,她也没有心思继续逗崔璟时装疯卖傻了,沉默下来。
待月见她如此,问道:“阿妍小姐,您怎么了?”
罗叙妍道:“灵堂门口,我们还是安静些吧。”
待月抿了抿嘴,点头道:“也是。”说着,她还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嘴巴上,对崔璟时“嘘”了一声。
崔璟时傻乎乎的捂住嘴巴,点点头。
之后,谁也没有说话,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后半夜,有人来接替罗叙妍,崔璟时适时的打了个哈欠。
待月笑道:“看来这下子,阿八是真的困了。”
“走吧。”罗叙妍道。
三个人回到偏院,罗叙妍看着乖乖进屋的崔璟时,有些担忧。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他会不会趁机跑出去?
她现在有些犯困了,明天又有入殓那么重要的事,不可能盯着他,不睡觉的,而且也不可能让一个大男人睡在她自己的屋子里。
待月见她似有心事,问道:“阿妍小姐,您不会是在担心明天的事吧?”
“嗯。”罗叙妍含糊的答应,“刘榕虎视眈眈的,恨不得揪出我的错来,是有些担心。”
待月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好奇的问道:“刘榕是谁?”
罗叙妍道:“五年前,初次来荆州,为的就是操办刘榕父亲的丧事,那时候结下了一点梁子,没想到她记恨到现在。”
待月仔细一想,“您白天回来的时候,一身汗,不会就是因为她吧?”
“是啊。”罗叙妍点头,看着崔璟时那间屋子的烛光,“她费尽了心思,想要搞出点事儿来。”
“这人真讨厌。”待月骂道。
罗叙妍看到有伙计回来了,不多时那间屋子的烛光灭了。
她收回视线,说道:“只能多多仔细了。”
不仅是仔细的操办曾刺史的丧仪,也是要仔细留神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思量再三,现下丧仪更为重要,所以她梳洗过后,便躺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罗叙妍早早醒来,偏院里有点吵吵嚷嚷的,棺材铺所有人都在为今天的入殓做着准备。
她看到那个男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连外衣都还没穿。
钱大武把他推回到屋子里,“你呀,怎么连衣服都还没穿就跑出来了。”
崔璟时没有说话,一阵傻笑。
罗叙妍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缓步来到院中,对伙计们说道:“今日入殓,请大家务必小心谨慎,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是,阿妍小姐。”众人应道。
罗叙妍点点头,看到钱大武带着穿好衣服的崔璟时走出来。
“阿妍小姐,今天阿八是留在院子里吗?”钱大武问道。
罗叙妍道:“让他跟着画师他们吧,麻烦他们看住阿八,别让他跑出去了。”
钱大武“诶”了一声,又带崔璟时去找画师。
罗叙妍看着他们又进了屋,这才带着伙计们前往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