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拐过一条街,往位于城西南角的方向而去,那是最后一家了。
“虽是京城地界,但西南角那一带偶尔不太平,定要小心谨慎些。”崔璟时叮咛道。
“嗯。”罗叙妍点头答应。
走出半条街,一个牵马而行的年轻人从一处牌楼下走出来,在率先看到迎面而来的崔璟时时,微微楞了一下。
崔璟时也注意到了他,眉梢扬起。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趴在窗口的罗叙妍看到了这名年轻人,“赵公子?”
数月不见,他的眉目依然温文尔雅,在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微笑着对罗叙妍点了点,“许久未见了,罗姑娘。”
罗叙妍注意到他身上的锦袍,料子比在峡州时的,昂贵不少。
而他所牵着的一匹马,全身乌黑发亮,唯有四只马蹄洁白如雪,在看骨骼筋肉,匀称健壮,是一匹千里挑一的上等好马。
不过,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说的,罗叙妍干脆的说道:“赵公子,我还有事,也不耽搁你了。”
“罗姑娘慢走。”殷淮昭目光深深的瞥了眼崔璟时。
崔璟时冷然一笑,策马前行。
罗叙妍没有觉察到他们之间小小的眼神,在从殷淮昭面前走开后,压根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看着周围的建筑。
又走了一段路,渐渐地有哭声传入耳中,罗叙妍抬眼望去,看到几个身穿麻布丧服的人正聚在一户人家门前哭嚎。
崔璟时见她在看,示意车夫停车。
罗叙妍跳下马车,来到那户人家面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这家的男人因意外去世了,家里用最后的一点钱操办了丧事,就是想让他走得安心体面一些,可谁知道买来的棺材竟是用烂木板做的,表面上用杂草和漆糊弄了表面,把他们给蒙骗过去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到了出殡的时候,几个年轻人抬棺的时候,只听一声裂响,破烂的棺材板承受不住死人的重量,破裂开来,尸体掉了出来,将一家人吓得面如土色,然后哭哭唧唧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家里实在凑不出钱来再买一口棺材,也没胆子去找棺材铺理论。
“难不成只能用草席裹一裹了吗?”年迈的老妇人哭着说道。
她身边的中年妇人一双眼睛早哭红了,张了张嘴巴,实在无法同意这个决定。
她男人一辈子为这个家辛苦卖命,怎料道临入土为安之时,竟然还是不得安生。
罗叙妍看向破草棚子的搭成的灵堂,破碎的棺材板四分五裂,死者暂时用草席盖着。
几个街坊邻居摇头叹气,可是谁都不愿意靠过去帮一帮他们,不是这家人名声不好,而是今年生意不大好做,一家人勉强温饱,自个儿手头也没多少余钱了。
罗叙妍转头看向崔璟时,摸出自己的荷包,说道:“麻烦你派人去买一口棺材吧我刚去过的那家就行。”
崔璟时点点头,叫人去买棺材。
罗叙妍上前道:“我已叫人去买棺材了,阿婆、大婶你们先别哭了吧。”
中年妇人一愣,继而激动的拉住罗叙妍的手,“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说着,她就要跪下来磕头。